2001年，強尼‧戴普(Johnny Depp)主演的《來自地獄》(From Hell)，把那令人聞之色變的開膛手傑克演得讓大家晚上不敢出門。

時至Airbnb盛行的今日，也有真實故事演活了「來自地獄的租客」(tenant from hell)，不但房東擺脫不掉，經媒體曝光後，相信也嚇得美國房東，尤其是加州的，再也不敢想靠出租閒置房屋來貼補家用了。

「她是這位來自地獄的租客。如果她是對的，那麼理論就會變成，如果房東有什麼東西未獲核准，你就可以在那裡永遠白住。」代表房東Sascha Jovanovic的律師Sebastian Rucci如此說。

現年61歲的Jovanovic是位執業牙醫的荷蘭人，於1990年從阿姆斯特丹搬到洛杉磯，五年後買下Brentwood的一塊飛地，於2010年請名建築師Lorcan O’Herlihy在這裡實現他的美國屋大夢。房子位於Crestwood Hills，可謂俯瞰大洛杉磯的一塊寶穴，所以周遭也都是名建築師的代表作。建築外觀簡練低調，用PVC塗層的聚酯纖維包覆，可以反射陽光節省能源，被採訪的《洛杉磯時報》形容為「一座空靈的住宅，在夜間像是出現在山坡上的一盞發光紙燈籠。」

從2019年起，Jovanovic開始在Airbnb上出租他的ADU客房，也很快地累積到五星評價，只是他很後悔沒有仔細查看一位想要長租的房客資料，因為她被另一位Airbnb主人寫道：「她有很多我最終無法配合的特殊需求。」

這個「她」名叫Elizabeth Hirschhorn，現年55歲，哈佛畢業，是位作家和製片人，出過Family Portraits、The Living Edens與The Osbournes，在IMBD上評分中上。但她更以「美國史上最糟糕的Airbnb客人」出名，甚至已經被輿論稱為「連續白住客」(serial squatter)。白住通常指未經屋主同意下霸佔房屋，而當發生在Airbnb的出租客房時，往往又附帶了法律挑戰與道德質疑。

「地獄」之門是從2021年9月開啟的，Jovanovic同意了Hirschhorn向他申請的長期租約，以每晚$105租六個月，合計187個晚上共$20,793。長期租約對Airbnb主人很具吸引力，因為他們這樣不必每隔幾天就要迎接新租客，但是Jovanovic的好日子只有這半年。

租約到2022年3月19日，但在那最後一個月中，彼此關係從原本和睦變成充滿敵意，起因是Hirschhorn告訴Jovanovic說房子的電動窗簾壞了，然後Jovanovic進去查看時，發現房子充滿水漬，臉盆也發黴，於是提議出錢讓她住高級旅館，好讓他的包商進來修，但是她拒絕了，回信寫道：「因為房子有問題而被迫要空出來，以及處於COVID-19併發症的高風險中，我覺得很不安全。」並引用洛杉磯縣的COVID-19租戶保護決議，外加一張2011年一位醫生給出的，她對化學物質會極度過敏的醫囑。

不好的預感已經在Jovanovic心中醞釀，果然到期後她如預期的沒搬出去，而且也不再付房租，直到今年此刻。在賴著不走的期間，Hirschhorn找上洛杉磯市的建築安全局，發現她所住的ADU違反了兩項規定：該單位從未獲准可以住人，以及淋浴間是違建。於是她便向市府的住房調查員Pedro Gonzalez提出投訴，指控被非法驅逐、騷擾和沒付搬遷費用。Gonzalez得出的結論是，由於該單位違反了該市法規，Jovanovic必須撤回他的驅逐通知，直到他能證明該單位合法了。

繼續白住之外，Hirschhorn在對Jovanovic的提告訴狀中(兩人早就互相提告了，只是在等清官來斷)，認為該單位既未獲准，所以從法律的觀點來看，她根本就不應該付租金，所以主張Jovanovic欠她已繳的房租，而之後的白住也就理所當然了。訴狀寫道：「由於該單位沒有可讓人居住的證明，所以該單位可允許的最高租金為$0.00。」

這文采真狠，果然哈佛畢業的。在折衝樽俎的幾個月中，雙方也曾試圖和解，但是Hirschhorn要求十萬元的搬遷費。她的律師Amanda Seward寫信給Rucci說：「十萬元是Jovanovic擺脫整件麻煩的最便宜方式了，在這位房東得到一個判決之前，這裡都是這位房客的家，不管這對你的客戶來說，是多麼地噁心。」

不過Rucci叫Jovanovic不要給錢，大家上法庭爭公道，並且願意免費替他打官司，接著就說出了上述傳遍全國的那番話。Jovanovic則認為，付錢擺脫她固然簡單多了，但他想看看這起訴訟怎麼走，如何當作一件教科書等級的案例。他承認對ADU要弄張執照才能出租認知不足，這是他的錯誤，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永遠無法擺脫住在那裡的人。

Rucci說：「這座城市有住房危機，如果你希望人們向租戶打開大門，就不該允許某人做出類似這樣的事情。」不過Jovanovic已決定以後不再出租了，不只針對Hirschhorn，也不租給任何人。他說：「我試著做一位親切的主人，我實在不知道，她怎會變成她如今這樣的一個人。」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