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海岸委員會(California Coastal Commission, CCC)於4月12日全體通過一項和解協議，對聖馬刁縣Pacifica的一個海岸社區業主們，開出該機關北加史上最高的罰單145萬元，案由是該社區在一場風暴之後，沒有對海堤與通往公共海灘的通道進行修復，同時對這些毀損設施進行未授權的維修工程。

除了未授權之外，開罰的理由看起來好像自相矛盾，既罰人家沒修又罰人家亂修。根據CCC的報告，業主的違規事實確鑿，包括把重機械設施放到海灘，倒了多達兩千噸的巨石在那兒，整地又挖排水溝，阻止公眾進入Pacific Manor海灘，最主要是這些「罪行」都沒得到該會或地方政府的許可。委員會執法主任Lisa Haage說：「我們要傳達出一個訊息，人們應認真看待加州海岸法許可證的要求，希望將來不要再發生這種亂來的事了。」

事情回到2016年12月，兇猛的風暴侵襲了位於Pacifica的Esplanade Ave. 100與101號的OceanAire Apartment Homes社區，造成屬於這個社區，卻供公眾使用來通往海灘的階梯產生一個大坑洞，最終整個階梯因官方說法的風暴、大潮、結構與業主們缺乏維護等因素而崩塌。這個階梯屬於這個社區的屋主與業主Lands End LLC所有，於是他們在坑洞出現後不久，便雇承包商來修復，施工方式包括對坑洞灌水泥。但在加州，任何海岸線上的工程都必須得到CCC的簽名蓋章，而委員會說屋主們在施工時並未與他們聯繫，代表CCC的律師Alex Helperin說：「好幾個月都沒人來跟我們說，於是我們立即發出通知信，說已知道你們施工了，這裡有些手續可以讓我們與你們一起合作把事情做好，但卻什麼音訊也沒從你們那兒收到。」

代表OceanAire Apartment Homes的律師Dave Goldberg則在和解會上對委員們說：「此起執法案件有點不倫不類，這次執法不是在確定阻止或移除進入，相反，整起事件只會增加大眾進入海灘的障礙。那可是從一連串惡劣天氣，以及興建海堤承包商的錯誤所產生的一個不幸綜合結果。」不過對於官府的懲罰，他還是只能代表社區默默地接受，稱他們已在修進入沙灘的階梯，預計幾個星期後便能恢復，且在幾個月內，也會有些永久性修復工程。

這是一場溝通不良的誤會，還是蔑視官府的行為，或者雙方對法律的認知不同？因為這也不是這座公眾可行，卻屬私人財產的階梯第一次坍塌，2004年就曾因侵蝕而被沖毀，2008年又發生一次，然後便關閉到2010年。CCC的委員了解到不斷產生的侵蝕與懸崖的不穩定性，便於2013年發出一個永久性許可證，授權這座階梯與海堤可以施工，內容包括潛在侵蝕、結構毀損與公共通道維護等工程。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CCC說從發生階梯坍塌後五個月，都沒接到社區對官府行文的任何回應，卻埋著頭自己在修理，直到2017年6月說要開罰了才有回音。CCC委員Donne Brownsey問了負責此案的Haage，為何業主與執法部門間會溝通不良？Haage則強調，執法人員希望防止這類的「隨便回應」(casual response)。

為了維護加州840哩長海岸線的公眾權益，CCC過去幾年間多次展現肌肉，像去年三月罰了San Mateo縣Montara，著名觀Montara State Beach夕陽的餐廳La Costanera五十萬，理由是不讓公眾到海灘上去；前年九月，南加Malibu市San Flores海灘住戶，著名的比佛利山莊整形外科醫生Warren與Henny Lent夫婦，也因阻礙公眾到屬於加州人的海灘而被重罰410萬，比北加一個社區還多近三倍。不過最著名的樑子應屬半月灣的Martin’s Beach，因為矽谷億萬富翁業主Vinod Khosla，已於2月22日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要求推翻加州上訴法院有利於CCC的裁決，認為CCC強迫他開放私人土地供眾人去屬於加州的海灘，是侵犯了他的財產權。

在他長達151頁的上訴書中，稱此案是「具體侵犯私人財產的教科書」，還形容1972年公投通過的加州《海岸法》(Coastal Act)，是一種監管在加州海岸蓋房或做生意的「老大哥主義」(Orwellian)。為了打贏這場官司，Khosla聘請了全國一些最有名，也可能是最貴的律師幫他出戰，像前小布希總統任內的副檢察總長Paul Clement，他過去的工作就是專門代表聯邦政府在聯邦最高法院打官司，如今可要代表加州人來對抗加州政府。他在最高法院打過五十多場官司，也是共和黨未來最高法院法官的口袋人選之一。

代表Khosla向聯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訴的律師們稱，財產權是沒有比排除他人更基本的權利了，還點出加州上訴法院的錯誤判決：「加州海灘前的私人財產物業主們，不可以在沒有拿到州許可之前，行使這項權利。」財產權是聯邦憲法保障的權利，《海岸法》是加州州內法，法律優先順序明顯，但事關三千萬加州人去海灘的權利之爭，CCC想必會卯足勁一搏，所以這場憲法與州法的大鬥法，將誠如上訴書所說的是「教科書」等級，只不過前提是聯邦最高法院得要受理。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