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紹遠,今年約60歲了,中興新村人,曾經是鼎新電腦/ERP派駐大陸的總經理。突如其來的中風,身體完全沒有預警,我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所有安排好的計劃,包括隔夜的所有行程,一切都中斷。面對人生的走向與機緣,自已手上能掌握的其實有限,更多的還是由上天主導。

2013年9月13日,星期五,我由上海例行出差回臺北, 剛好趕到家吃晚飯。飯後,習慣和太太步行運動1小時。之後,例行看電腦收發郵件至12點。

睡前,還和太太躺著床上看電視閑聊,看著鬧鐘到1點了,才關燈睡下。沒幾分鐘,人還醒著,我在黑中,左手摸不到右手,覺得奇怪,趕緊開燈坐起,果然右手沒有一點知覺,完全垂下不能動彈。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中風了」。

趕快驚叫太太,但我開著口卻說不出話,只能一直不停的喊著「鬆了」、「跑了」。我太太也驚嚇不已,坐起回神後,看我用左手握緊著右手臂,話已講不清楚,她的第一個念頭也是認爲我中風了,問我, 我趕快點頭。接著,我們都很清楚的知道,我必須抓著時間盡可能趕到醫院去。有三個抉擇很關鍵。首先,我還清醒,能自已走路,太太的車也開的很好,與其靠人不如自已來把握。

我們決定自行搭電梯下樓到地下停車場,由太太開車載我去醫院會最快。如果打電話119叫救護車,聯絡、溝通、等車,可能更耽誤時間。接著,車出巷口,我太太想左轉去最近的一家區域醫院,只要5分鐘可以到。但我指右要太太轉頭,她立刻明白,應該去15分鐘車程的萬芳醫院 才更對。


因爲教學醫院對重症才更能保障些,否則萬一醫療等級如果不能滿足病況,一切努力都會枉然,多10分 鐘我們直覺應該值得。最後,半夜l點多,車少不必再去管交通號誌,一路按喇叭、 闖紅燈,趕時間最重要。多等一分鐘就會多壞死100萬個腦細胞。

開車到萬芳醫院急診室,一丟下車, 太太扶著我走進大門就對著櫃檯護士喊「中風病人」。護士馬上一邊推來病床讓我躺下,一邊呼叫急診醫生。急診醫生立刻檢視我的狀況,在5分鐘內就處置一些檢驗, 包括抽血。再把我推去做腦部斷層掃描(CT),同時, 也通知值班的住院醫師。等住院醫師到了,我也做完CT, 所有的檢驗結果也出來了。

醫生很快做出明確診斷,我的腦動脈血管發生梗塞,導致腦部左前顳葉位置的一大塊細胞已缺氧壞死,使右邊身體麻痺,右手臂全無知覺,語言能力幾乎喪失,但人很清醒。

醫生根據我中風發生的時間與狀況,又考慮我的身體健康情況, 很快評估並做出「靜脈注射血栓溶解劑」的建議。由於「靜脈注射血栓溶解劑」在臨床上有一定出血危險的可能性, 因此醫生必須取得病人和眷屬的同意。
我和我太太當時都很清楚且完全沒有遲疑就簽署同意。
一則,沒有可以再考慮的時間;
二則,我們都沒有醫學專業,只能信任醫生的專業建議;
三則,我寧願賭一下,也不願意因爲怕出血危險而以消極方式治療,
以致後輩子癱瘓臥床,拖累家庭。

醫生於淩晨2:15開始注射劑量0.9mg/kg的rt-PA, 距我發生中風時75分鐘,遠比腦硬塞急救的黃金時間3個小時短得 很多。也因此,我在靜脈注射後;3小時內,右手右腳就可以活動自如,表示腦動脈已打通了。 8小時後,右手右腳的力氣已幾乎完全恢復。

發生中風時,醫生要我說出自已的名字, 我雖然知道但張口結舌居然講不一個字來。而注射12小時後,我已經能開口說出自已的名字了。
然後,繼續一個字、一個音的開始重新學習發聲。在加護病房住了4天,再轉普通病房又住了4天,出院時,我的語言能力已恢復3成了。回到家,回到公司,鄰居、同事看到我,我如果不說,別人真不知道我這幾天已發生了九死一生的經歷。

人生無常,很多時候不是我們可以預想的。
我中風時,如果我正在大陸出差時,如果我是獨自一個人時,如果我正在睡著時,命運的路又會怎麽走,難以想像。但,雖說:「凡事盡心盡力,結果交給上天。」人遇上劫難時,還是要盡可能的去積極應對,人助才能天助。

最後,要感謝我太太在危急不亂中迅速安全將我送到醫院,也要感謝萬芳醫院急診室的專業團隊成功搶救了我,更感謝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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