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眾議院在今年6月初的投票中，以60票贊成、14票反對（其中包括華裔共和黨眾議員陳立德Phillip Chen和方文思Vince Fong）和5票棄權（其中包括華裔民主黨眾議員朱感生Kansen Chu和周本立Ed Chau）的結果通過了加州眾議院第5號憲法修正案Assembly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5，簡稱ACA-5。該修正案如果在加州參議院也獲得通過，就會被列上今年11月的大選選票，由加州選民決定是不是要廢除1996年11月公投通過並納入加州憲法的209號提案Proposition 209，又稱加州公民權利倡議書California Civil Rights Initiative。Proposition 209修改了加州憲法，禁止州政府機構在考慮公共就業、公共合同和公共教育等領域中有偏向於任何種族、性別、膚色或族裔的優惠政策，所以通常又被稱為《平權法案》。

根據加州大學校長辦公室2011年8月11日編製的《加州大學申請、錄取和入學新生》，拉美裔學生的入學率經過幾年的下降，從1998年最低的11.3%急劇上升到2010年的20.7%；白人學生入學率在1997年達到40.2%的高位後，在2010年顯著下降到26.8%；相比之下，美國本地學生的入學人數從1997年到2006年累計下降了38%，而且從那以後再沒有增加過。

加州選民爭取在公共教育等領域中的平等權益可以追溯到2001年加州最高法院對於加州大學校董會和Bakke的訴訟案的裁決。在這個案件中有兩個主要的裁決至今仍然有效：首先，加州大學UC Davis曾在錄取程序中使用過的對少數族裔學生的配額制度被裁定為非法；其次，禁止高等學校在招生過程中考慮種族因素。

提出ACA-5的San Diego選區民主黨眾議員Shirley Weber指出，目前加州公立大學按族裔計算的學生人數和各族裔人數存在明顯不成比例的情況。在加州4000萬居民中拉美裔占近40%，非裔佔6%，亞裔佔15%，但在加州大學2019年秋季入學人數中拉美裔占不到25%，非裔佔4%，亞裔佔16%。ACA-5的主張就是要實行早在2001年就被加州最高法院裁定非法的少數族裔學生配額制度。

2011年，奧巴馬政府建議，大學招生應考慮種族因素，給非洲裔、拉美裔學生提供特殊優待。為此，美國名校紛紛出台了一些種族配額的招生潛規則，即新生中一定要有各少數族裔的指定名額。這就意味着，一些成績優秀的學生會因為名額限制而被排除在外，而這幾乎都是以犧牲華裔、亞裔學生的正當權益為代價的。2015年，一位印度裔學生在比他更優秀的學長被15所名校拒絕之後，決定假扮黑人身份申請學校，結果輕鬆拿到了包括哈佛、耶魯在內的11所名校的面試邀請。

早在2009年，普林斯頓大學兩位社會學家在《不再分開，不再平等》一書中，便對各族裔在SAT考試的分數要求進行了量化：通常黑人學生只要1000分，白人學生需要1350分，而亞裔學生則需要考到1450分，才能獲得相同的入學機會。亞裔家庭普遍相信教育改變命運。他們的孩子成績好，完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可如今卻在招生政策方面遭到了歧視。平權運動的目的是讓貧困群體和少數族裔享有平等的教育和就業機會，可是當平權運動以種族配額的方式開展，就走向了對立面，平權正在變成個別族裔的特權。

聖地亞哥大學法學院教授、美國民權委員會委員蓋爾·赫略特經過研究後指出，高等學校平權運動的效果並不好。首先，那些靠特權進入大學的學生入學後跟不上學習進度，51.6%的黑人學生在大一學年成績排名位列最後10%。而且在受教育的過程中，成績的差距會越來越大。他還發現，那些特招入學的學生，往往會避開最硬核的科學或工程類專業。大學畢業生中擁有科學或工程學士學位的黑人僅為白人的36%，擁有這些領域博士學位的為白人的15%。作為對比，亞裔大學畢業生擁有科學或工程學學士學位的是白人的4.5倍以上，擁有博士學位的是白人的7倍以上。

2016年，蓋洛普的一項調查顯示，60%的美國人贊成實施高等教育平權運動。同時也有70%的美國人表示，大學招生應僅憑才能評判，而不應過多考慮種族背景。也就是說，人們支持平權，而不支持把平權變成特權。2018年7月，特朗普政府順應民意，宣布取消種族配額，推行公平競爭，不分膚色，擇優錄取。然而，加州的民主黨又要逆勢而動，試圖用ACA-5來推翻《平權法案》Proposition 209。

其實，ACA-5不是什麼新的主張。早在2012年12月3日，加州參議員Edward Hernandez就提出了廢除209號提案的加州參議院第5號憲法修正案Senate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5，簡稱SCA-5，並且於2014年1月30日在加州參議院以27票對9票通過。然而，在受到包括亞裔美國人在內的多個公民團體的強烈抵制後，加州眾議院拒絕考慮這個修正案。後來，參議員Hernandez主動撤回了他的議案，SCA-5才中途夭折。

時隔6年之後，SCA-5搖身變成ACA-5捲土重來，而且勢頭很兇。華裔民主黨眾議員邱信福David Chiu、丁右立Phil Ting及羅達倫Evan Low等3人全然不顧華裔社區近10萬選民的請願，悍然投出贊成票。看來，要靠這些政客為我們發聲已經沒有希望。亞裔群體的正當利益唯有靠亞裔群體自己爭取。可惜，亞裔群體有3個先天性的缺憾——膽小怕事、人心不齊、缺乏領袖，所以與其它族裔相比顯得勢單力薄。不過，最近從南加州傳來一股清新空氣：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的會計學教授戈登·克萊因，因為拒絕給黑人學生提供特殊待遇，先被扣上了種族歧視的帽子，接着又被校方停職。在這一次事件中，南加州有數萬華裔打着牌子，走上街頭，為克萊因教授站台。使人彷彿覺得，華人群體還是有希望的。

文/記者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