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有一項超級大工程，要在加州最大的兩條河流Sacramento River和San Joaquin River交匯的兩河三角洲地區開鑿兩條長35英里高40英尺的隧道，提高加州供水系統的輸送能力，為南加州提供更多的淡水。這個工程有可能成为名副其實的“世纪工程”，因為經過40多年的艱辛歷程，它才拿出了一個環境評估報告。

早在上世紀70年代初Ronald Reagan當州長的時候，他的最高水利官員William Gianelli和州水利工程的其他管理人員一致認為，兩河三角洲是加州供水系統的潛在瓶頸，在Sacramento River流入三角洲之前開鑿外圍運河，直接把水引到Tracy附近的加州供水系統管道，是給快速發展的南加州城市供水的最重要環節。但是，北加州的民眾和當地水利局擔心外圍運河會奪走兩河三角洲的淡水，而表示強烈反對；環保人士也批評大量抽取河水會導致野生魚類失去棲息地，尤其是會導致鮭魚、鱘魚、鰻魚和其它幾十種當地的魚類滅絕。

1975年，37歲的Jerry Brown接替里根擔任州長。這位年輕的州長認為，在兩河三角洲之前取水不僅會更有效率，而且還能保護魚類免受加州輸水管道強力泵的傷害。當時，布朗州長的支持者在很大程度上僅限於洛杉磯的政治力量和水資源利益集團，而面臨San Joaquin農民的強烈抵制和環保主義者的持續反對。1982年加州公投廢除了外圍運河法案，使人們對兩河三角洲的討論冷凍了很多年，直到阿諾德•施瓦辛格成為州長。

在施瓦辛格擔任州長期間，在沒有立法投票的情況下，一項採用雙隧道的計劃經過10多年的緩慢演變，逐步成熟。他們的想法是從Sacramento南部Courtland鎮附近150英尺深處挖掘兩條長35英里高40英尺的隧道，把Sacramento River和San Joaquin River兩大河流的水引入Tracy附近加州水利工程的巨大水泵，將水調到舊金山灣區，再經過加州中部的農場，最後送到南加州的城市。2009年，加州水利部（Department of Water Resources）宣布，將耗資1.4億美元用於該項目的計劃、設計和獲取各項許可證。這筆費用將由各地的水利局以及聯邦復墾局（Bureau of Reclamation）承擔。

這個項目的支持者們說，這個方案將減少對水泵的依賴，使水的供應更加可靠；而且因為減少水泵，可以保護瀕臨滅絕的鮭魚、三文魚和其它魚類。但批評人士稱，這兩條隧道是耗資巨大而無意義的工作。不論州政府現在有什麼承諾，它最終會讓San Joaquin Valley的大型農業企業以及洛杉磯的城市用戶從兩河三角洲地區取走更多的水。

2011年，Jerry Brown在時隔28年之後再次競選州長獲勝。他在接替施瓦辛格州長後把這個項目正式改名為WaterFix，開始進行環境評估。去年12月，加州政府正式公布了在兩河三角洲地區開鑿雙隧道的環境評估報告。這份長達90000頁（是的，9萬頁，你沒有看錯）的環境評估報告比較了幾種方案，包括1982年被選民否決的外圍運河計劃和2014年被聯邦政府否決的規模更大的隧道計劃，評估結論是耗資157億美元的開鑿雙隧道的方案對環境的破壞性最小。它從Sacramento River獲取的水只增加5%，不會威脅到瀕危物種。它對野生魚類的影響要比目前的取水系統好，因為目前的水泵太強，會使San Joaquin River河水倒流，使遷徙的魚偏離航道。布朗州長在一份聲明中說：“如果加州要維持可靠的供水，雙隧道工程是絕對必要的。”他還說，這份環境審查比世界歷史上任何其它項目都要多。然而，據監督部門說，準備這份環境評估報告耗時7年，耗資2.8億美元，是預算成本的兩倍。

在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做出最後決定以前，各個從中受益的水利局還需要產生一個財務上的協議，各家分別為這個項目承擔多少錢。而這個大項目的預算已經從當初的157億美元增加到了171億美元。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今年9月，加州最大的農業地區Fresno水利局的Westlands董事會以7比1的票數決定不參加該項目，理由是成本太高。這對整個項目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因為預期Westlands將為成本貢獻大約30億美元，他們退出就意味着其它水務機構包括硅谷的供水機構將不得不付出更多來彌補缺口。這個項目的另一個主要參與者，南加州的大都會水利局（Southern California’s Metropolitan Water District）也面臨內部分歧。大都會水利局是一家向洛杉磯和其他25個市、縣和水利局1900萬人供水的批發商，預計至少出資40億美元。到目前為止，它是唯一一個聲稱WaterFix項目可以為客戶帶來財務效益的大型供水商。然而，它最大的成員，聖地亞哥縣水資源管理局懷疑這個項目是否有必要，因為他們正在轉向海水淡化、廢水回收和其他手段，試圖在2020年前將買水量減少一半以上。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布朗州長焦頭爛額地找各個供水機構尋求支持和幫助的時候，加州稽查員Elaine Howle發現WaterFix項目存在嚴重問題。在她的長達91頁的稽查報告中指出，這個項目有“重大的成本上升和計劃延遲”的情況。還指出加州水利部“沒有完成任何經濟或財務分析，以證明該項目的財務可行性”。此外，稽查還發現加州政府並沒有為該項目建立一個適當的管理體系，也沒有保留重要的文件。稽查進一步得出結論，加州水利部違背了加州法律，在僱傭Sacramento的Hallmark Group諮詢公司負責WaterFix項目關鍵部分的計劃和監督的時候只是由南加州大都會水利局推薦，沒有競標過程。該公司獲得的無標合同使得該項目的成本從400萬美元增至1300萬美元。另外，那個公司只是管理過加州大學Merced分校的一個項目，沒有管理大型水利項目的經驗。它的總裁Chuck Gardner擁有經濟學學士學位，沒有工程學位。

隨着布朗州長的任期越來越趨於結束，他和他的幕僚們對各地的水務部門施加越來越大的壓力，要求他們批准這個計劃。但是許多人擔心州政府會亂花錢，建議他們搞一個小一點的項目。許多城市的水務部門和農業局對WaterFix項目的成本進行了核查，計算出他們將承擔驚人的債務，說明他們無可選擇地要對客戶提高收費才能解決。為此，有幾十個機構對州政府提起了訴訟，反對該項目。看來，這個夢想不可避免地又要傳給下一任州長了。

附：就在本文即將發稿的時候傳來了新的消息：Santa Clara縣水利局（Valley Water District）董事會以7:0投票，一致決定不參與布朗州長的WaterFix項目，理由是它過於龐大，分攤給Santa Clara縣的費用無法承擔，而且對Santa Clara縣沒有明確的利益。

記者 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