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年前的一天，聽說小布什總統要到灣區訪問，我驅車前往Moffett空軍基地附近等候，希望能夠一睹總統座機的風采。由於沒有準確的情報，等了好久也沒有看到飛機的蹤影。剛準備打道回府，忽然看見天際出現了3個亮點，是兩架空軍戰機護衛着一架大飛機迎面而來。當總統座機徐徐降落在跑道上的時候，兩架戰機突然呼嘯着騰空而起，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其情景極為壯觀。美國總統的座機外形酷似波音747客機，天藍色和白色相間，代號“空軍一號Air Force One”。

2016年12月，剛當選美國總統的特朗普還沒有宣誓上任，就在紐約特朗普大廈的大廳告訴記者，他得知奧巴馬政府和波音公司簽訂了建造下一代空軍一號的合同，計劃耗資40億美元。“我認為這很荒謬，波音公司在玩數字，建造飛機的成本完全失去控制。”他還在他的推特上寫道:“取消訂單!”奧巴馬的白宮聲稱，空軍一號計劃最初的成本估計超過50億美元，最後的合同價格已經為納稅人節省了14億美元。但特朗普認為最初的成本約為40億美元，國防分析師也認為這一數字是正確的。

聽到特朗普要取消訂單的消息，波音公司炸開了鍋。首席執行官Dennis A. Muilenburg當天下午就打電話給當選總統，解釋說為總統造飛機並不是波音公司一個巨大的利潤來源，而是一種威望和地位的象徵。波音公司發言人說，Muilenburg告訴特朗普，“成為這個項目的一部分是波音的榮幸，我們從來沒有拿它作為主要的利潤，我們希望能夠和你一起努力解決這個問題。”

當月，Muilenburg和特朗普在特朗普的Mar a Lago莊園見面。Muilenburg向總統表示，飛機的成本很大程度上是由五角大樓對飛機的特殊要求決定的，不過他一定會盡量想辦法降低。2017年1月，在紐約的特朗普大廈（Trump Tower）他們倆再次會面。會後Muilenburg告訴記者，他們“在簡化空軍一號的要求、精簡流程、精簡認證方面取得了一些重大進展”。

幾周後，特朗普在佛羅里達州的一次集會上說：“我拒絕乘坐價值42億美元的飛機。我在這個項目上談了一個多小時就已經把價格降低了10多億美元。我告訴波音，這還不夠，價格太高了。”波音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說，“特朗普總統代表美國人民進行了一項很好的談判。”但波音和白宮都沒有提供任何細節，在哪些方面節省了機身的成本。

美國空軍發言人指出，從某種意義來說，空軍一號是“飛行白宮”。2001年9/11恐怖襲擊發生以後，當時的美國總統George W. Bush被空軍一號帶走，對危機做出的回應全部都是從空軍一號發出的。對於新一代空軍一號的要求是具有在核戰爭中的可生存能力，具有在地面上發生災難時作為空中總指揮站的能力，需要在完全孤立的情況下獨立工作，所以對它的飛行系統、供電系統、加密通信系統都有很高的要求。例如，《防務周刊Defense One》曾經報道，空軍一號機上冰箱的造價高達2400萬美元，因為對它的要求是能夠保存300份新鮮的飯食，在完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保證總統指揮團隊的需要。對這樣複雜的、要求獨特的飛機降低成本是不容易的。

空軍一號項目發言人去年秋天對《華盛頓郵報》表示，在該計劃引起特朗普的關注之前，空軍一直在尋求降低該計劃的成本。“自2013年以來，美國空軍一直與白宮密切合作，重新審查對多架總統飛機的要求，簡化或取消了一些要求，導致了節省5億美元。不過特朗普總統的關注顯然強調了政府的負擔能力。”

最近，白宮宣布已與波音公司達成了一項協議，以39億美元訂購兩架總統座機，結束了特朗普威脅要取消該計劃以後長達幾個月的談判。一名未獲授權公開談論這一安排的波音公司官員表示，這兩架飛機以“非常、非常大的折扣”賣給了美國的納稅人。他說，這兩架飛機的成本主要是由特殊的高要求造成的，讓總統和政府高級官員在緊急情況下，包括在核攻擊情況下的安全。飛機的要求基本上沒有變化，而節省的成本是由於波音公司在建造如此複雜的飛機方面的經驗。據兩位了解該計劃的官員透露，特朗普希望該飛機能在2021年完工，比原計劃提前3年完成。

蒂爾集團（Teal group）的航空業顧問Richard Aboulafia對節省成本的說法似乎不認同。他說：“波音公司首先學會了，作為國防承包商必須奉承特朗普，必須給他記一些功勞，哪怕是完全虛構的。” 他說，作為降低成本的真憑實據，他們會列出一份非常專業的長長的清單，比如換用一套電子戰系統，比如減掉一台備用發電機，甚至還會尋找豬能夠飛過天空的證據。

對於特朗普總統來說，在抱怨下一代空軍一號項目成本以後，他第一次登上了空軍一號座機，印象深刻。他說：“Beautiful, a great plane, terrific.” 看來，總統座機確實不像外觀那樣普通。

記者 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