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矽谷生活工作多年的華人回到中國大陸的故鄉，有位朋友問他：矽谷的華人工程師，下班後都有哪些消遺活動？他不假思索，答曰：練毛筆字，學習書法。

相信很多人不同意他的回答，練毛筆字？開玩笑！那些只有時間賺錢，沒有時間花錢的科技「極客」（geek），有幾個會在下班後，在家裡研墨輔紙，再拿起毛筆練字？

現實是，就在不久前，觀賞了兩位科秓人的書法展覽，一是阮大仁的「翰墨隨心」；一是蔣世琪的「沛然成章」。阮大仁是威斯康辛大學企管和史丹福大學電腦工程的碩士；聖母大學數學博士，其書法「從容深致，蕭散放達」；「線條抑揚頓挫、落墨的輕重緩急無不聽從心聲，心手合一」。而展出50多幅行草的蔣世琪，則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創辦人。 我小時候練過顏（真卿）字，有幸在矽谷觀賞兩位書法家的作品，真可謂見獵心喜。

蔣世琪說，他的工作壓力大，揮毫練字可以減輕壓力。使我想起唸大學時，系主任朱東潤教授說：練毛筆字時，全神貫注，心無旁騖，和練氣功相似，有益於健康。古代書家多長壽，研習書法是重要原因。

說到矽谷華人和中國傳統書法的關係，不得不說楊致遠，這位雅虎（Yahoo）創辦人早已退隱山林。也正是因為「退休」，而有時間重新點燃他對書法的熱情。

練字一般都買帖子臨摹，但這位小楊（48歲）有錢，「牛」。儘管雅虎正在逐漸黯然走入歷史，但他依舊是一位富翁，身價18億美元。為了練字，他買了許多古代大書家的真跡，每天觀賞臨摹。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曾展出他的收藏品， 其中有元代趙孟頫，明代文徵明、張瑞圖和董其昌，以及清代伊秉綬和趙之謙的真跡。

不知他為此花了多少錢，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數字。古今習書法者不計其數，這樣練字者，恐屈指可數。

楊致遠回億說，1970年代，他在台北讀小學時，無論晴雨，經常搭公車去上書法課，無休止地臨摹那些「毫無意義的」古文字。而接下來的25年，他的頭腦完全被數學、科學以及工程所佔據，並最終投身創新，也就是創辦一度市值高達1,200多億美元的雅虎，書法早就被拋到九宵雲外。

現在，他卻愛上了和科技最沒有關聯的中國古老書法。楊致遠說，這是他的一個探索之旅、尋找靈感之旅，也因此使人生感到充實。

當然，平心而論，矽谷華人工程師中，練習毛筆字者不會佔很大比例，我看到過一些華人工程師的字，不敢恭維。

不過，這幾位矽谷高科技華人和中國傳統書法的淵源，卻令人思索：西方現代和中國古代，冥冥之中的一種關聯。

作者/劉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