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運電扶梯靠一邊站，讓出另邊供人走動通行，到底是美德還是惡習？

好像每隔一段時間，世界各地的捷運單位就會出來宣傳不要再這麼做了，請捷運族選喜歡的邊站就好，但效果總似乎有限，因為違反捷運族根深蒂固的「美德認知」。一月中，灣區捷運局(BART)因緣際會地透露出這樣的心聲，只是還沒做宣傳就惹起了「站」爭。x

事情起源於BART新任董事Bevan Dufty有意重新招標捷運電扶梯，於是就有位叫Christopher Vasquez的人發了張有照片的推文給他，請他重新招標時考慮在電扶梯弄上「那個」，那是什麼呢？照片顯示一座電扶梯捲梯的左半邊漆上綠色WALK，右半邊漆上黃色STAND字樣，在左右扶手也各貼上WALK與STAND的標誌。董事龍心大悅，立即轉發給BART重新招標小組評估，但立刻被他們打臉，說：「不要笑，我們不可以這樣做，因為這樣會產生很多故障，站一邊走一邊會造成不平衡磨損。」幾天後，又附上華爾街日報的一篇報導貼文，證明他們說的有憑有據。

舊金山紀事報新聞一出，立刻引起近四百條留言，雖然很多人說Dufty為何要多此一舉，但更多人則認為BART在說什麼啊！怎麼把高故障率的BART電扶梯怪罪到「右站左走」的習慣上去，更何況遊民把電扶梯當廁所的問題更嚴重。Dufty說：「我的推文炸開了，現在就好像有根消防水龍頭指著我說：『這是一個陰謀』、『不要相信它』、『這是謊言』。」要滅火的還有BART，因為BART打算禁止電扶梯上走動的傳言甚囂塵上，BART發言人Alicia Trost趕緊跳出來滅火，強調這個想法只存在於社群媒體，他們從未說過，她說：「無論如何，我們不會責怪或要求乘客們不要在電扶梯上走。」她還特別提到，造成電扶梯故障的主因，不是載重不平衡，而是天氣、包括人的垃圾等雜物與蓄意破壞。

至於他們引為佐證的華爾街日報怎麼說呢？1月10日《如何搭電扶梯：中國說你們做錯了》(How to Ride an Escalator: China Says You’re Doing It Wrong)的報導指出，中國地鐵運營商正考慮廢除行之多年「左行右立」的「文明乘客」宣導，說南京的地鐵商最新數據顯示，95%的電扶梯右側嚴重磨損。全世界地鐵捷運乘客搭電扶梯左行右立(或右行左立)比比皆是，但近全部電扶梯一側磨損的現象還真罕見。對此，中國電梯協會秘書長張樂祥指出，西方國家地鐵電扶梯常是多部上行下行輪換行駛(BART就是一天兩換，也因此被網友質疑會磨損不平衡嗎？)，但中國往往只有一部上行，且中國地鐵電扶梯常常超過西方國家普遍的30度傾斜標准。 

中國專家的說法，道出中國地鐵當局調整電扶梯「左行右立」的必要性，但BART藉華爾街日報的報導來當他們不鼓勵這樣行為(因為不敢禁止)的間接證據，似乎是不了解中國地鐵電扶梯又窄又陡又只有一條的特殊情況。此外，同樣早期宣導「左行右立」的台北捷運，雖然後來也不鼓勵這樣搭乘，可是對於靠邊站的乘客習慣是否就會導致電扶梯損壞率高的問題，於去年說：「並不會增加電扶梯損壞率，因為電扶梯設計會自動平衡左右載重，再加上定時維修保養及更換零件，所以相當安全。」台北捷運道出了包括BART專家在內的許多人不知的一個「真相」：電扶梯會自動平衡左右。另外還有個事實可能也是台北、東京等地的捷運電扶梯故障率遠低於BART的原因：定時維修保養及更換零件。或許這也是BART需要弄個35億元債券公投的原因。

當然，也有人認為電扶梯兩邊站會比一邊站來得更有運輸效率，例如也深受應不應該阻止這「左行右立」惡習困擾的倫敦地鐵，就有兩位研究者為其做實驗，結果發現選邊站會比靠邊站更發揮運輸效率，但因違反眾人「行的自由」與「美德認知」而照樣不了了之。其實，真正該停止這項「美德」的原因應在安全，因為電扶梯的設計是用來「載」人上下樓，而不是讓人來「走」著上下樓的，所以梯距與梯深都遠大於一般樓梯。曾在老牌協會管理公司Thomas Associates擔任資深建築師的Mayur Kanaiya在Quora上回答問題時說，通常用來載人的電扶梯梯深約16吋、梯高約8吋，而一座舒服的樓梯梯深約12吋高約6吋。整體來說，大眾運輸系統內的電扶梯比樓梯高及深三分之一左右，況且樓梯設計是會約每十二階梯設一平台讓腿休息，電扶梯則沒有，所以它在設計上就不存在著讓人走的條件，只是「樣子」長得很像樓梯吧！

幾乎世界各國的捷運地鐵單位都不敢告訴乘客電扶梯不適合「走」的事實，只能委婉請大家緊握扶手。當然，握著扶手就不好走，但也不是不能走，搞不好還走得更快，所以能達到多少勸告效果，頗值得探究，還不如逆向思考一下，直接告訴乘客說，電扶梯的梯階比樓梯又深又高又在運動中，想走就得自負跌倒摔跤之責，千萬別告捷運局喔。

記者 /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