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金山中國城擁有百年歷史,碩果僅存的兩家宴會型餐廳,康年海鮮酒家不敵疫情蕭條,於去年底熄燈,震撼各界,

搖得市府說要趕緊拿錢出來拯救中國城。此區參事Aaron Peskin表示,他有聽到民間疾苦,立即提出一項以工代賑的法案,透過中國城發展中心的供餐計畫,提供一百九十萬元給中國城餐廳,讓它們煮飯給住在單人房旅館內的高齡者和家庭吃。

這個早已有的中國城自身供餐計畫,曾經挽救不少餐廳免於關門,員工保住飯碗,其中包括康年海鮮,可是民間力量畢竟有限,又沒有大企業贊助,加上市府嗅覺遲鈍,所以沒計畫沒遊客還是讓康年海鮮倒了。Peskin自己也覺得這項名為《中國城餐廳支援及食物保障》計畫,如果早提出早通過,康年可能還有機會活下去。他在記者會上對康年老闆Bill Lee說:「我懇求您和您的投資者,以及您的房東能在那裡多撐一會兒。不僅為了您的員工,也為了您們幫忙填飽肚子的人,更為了社區與未來,救援真的已經在路上了。」

誠懇的話語確實感人,但金額與華埠領導要支撐供餐計畫的錢420萬,差距還是蠻大的,Peskin說就當作是「可以貼幾個月的OK绷」吧。不過中國城觀光不是只有吃,其它非餐飲業的特色商家似乎除了聯邦的PPP外,能找到的金援就少得可憐,而它們同樣受到疫情影響,例如也有很多名人打過卡、拍過照的金門餅食。這個把東方傳統煎餅成功轉型成西方幸運餅乾的餅店老闆Kevin Chan說,瘟疫讓他的生意掉了68%,不過他是拿到PPP的幸運兒,不像旁邊的其它小店。

舊金山另座東方文化櫥窗社區日本城,雖然歷史與規模都比不上中國城,但畢竟跟中國城一樣是美國最大的亞裔商圈之一,也跟中國城同樣受到瘟疫摧殘。日本城許多小商家,通常是家族歷代經營的成果,所以代表的不僅是商業,也反映出一種文化。華日裔混血第五代的Eryn Kimura說:「這是有色人種和移民的自決權。」她的家族從1870年代曾曾曾曾曾祖母在Valencia Street開洗衣店起家,到廿一世紀她哥哥開了間快照店,她的家族企業為這座城市的日裔和華裔社區映照出一部近代史。

然而這場瘟疫以及公司房東,威脅著這裡的實體空間,更威脅了這具有文化歷史價值的社區商業活動,嚴峻程度不下於二戰。Kimura說,社區的小企業主們很擔心COVID-19的衝擊再度把他們驅逐,因為日裔在美國有根深蒂固的被驅逐恐懼感,最悲慘的當然就莫過於二戰期間,日本城社區居民通通被強迫關進集中營,好不容易戰爭結束回到家園,卻面臨另種挑戰:城市被更新,老企業已不在。

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家園,1960年代的舊金山都市更新局再度瞄準日本城,逼遷掉許多日裔居民,重新打造出現在的日本中心以及平和廣場與日本塔這樣的模樣。這些現在觀光客很喜歡的日本圖騰建築,Kimura說從來都不是日本城本來應有的面貌,連原先的一些日本企業如日立、日產和三菱公司等,通通不在了,換來的卻是星巴克想進駐,幸好在社區居民簽名請願下才取消掉。

更新卻把文化換血,這是日本城原住居民最害怕的,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文化面貌的日本城,即使很觀光化,社區還是擔心瘟疫造成商家倒閉,然後再引發另一股新企業來開發的浪潮。例如Eryn的哥哥Ryan Kimura在社區內開了一間很日本味的商店,可愛快照店PikaPika,就是那種常在日本街頭或影視作品中看到的,高中生或情侶去那挑選喜愛的背景,然後拍出可做各種效果的快照機器商店。但是Ryan說房東於2019年調高公共維護費,加上疫情影響下的收入減少以及仍要繳的房租,讓這家店經營不下去而關閉。

收入銳減加上房租照繳,成了中國城與日本城許多商家關門或被逼遷的兩把利刃,代表44家日本城與中國城承租戶的Perkins Coie律師事務所的Allan Low表示,這些租戶的每月損失在三千到一萬七千元間。而聯邦的PPP救命錢卻又往往把它們拒之門外,Low估計四成的中國城商家已經關門了,只是不知道屬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幸好經過社區居民、法界人士、機構團體和參事們的努力,舊金山市府通過一項法案,禁止在今年3月31日以前逼遷小商家,並允許他們兩年的緩繳房租時間。康年海鮮關門是起地震,PikaPika的倒閉也是個震撼,中國城與日本城都是舊金山之所以是舊金山的重要元素,不亞於金門大橋,所以如何拯救他們來活下去,也是另一場重要的抗疫戰爭。Low說:「一旦我們走出這場困境,並希望看到以前擁有的城市樣貌,就必須拯救這些社區。」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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