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大洛杉磯遊民統計中心Greater Los Angeles Homeless Count的統計,洛杉磯縣目前有大約6萬名遊民,而且近年來情況一直在惡化——2018年至2019年間,洛杉磯縣的遊民人數增加了12%,而洛杉磯市的遊民人數增加了16%。沿着市中心的貧民窟,整條街區都排滿了帳篷,其它社區的露營地也在不斷擴大。然而,那可是一個卧虎藏龍之地。遊民倡導組織Ktown for All的組織者Mike Dickerson說,很多露宿街頭的遊民的故事可能會讓你感到驚訝。

現年52歲的洛杉磯遊民Shawn Pleasants就曾經是一個“有頭有臉”的社會精英。他的弟弟Michael對CNN電視台講述了哥哥的故事,CNN電視台核實了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Shawn出生在德克薩斯州San Antonio市一個穩定的、充滿愛心的家庭,父親是一名空軍軍官,母親是一名小學教師。Shawn是個神童,他小時候總喜歡把東西拆開,然後重新組裝復原。他在學校的表現一直很優秀,不但學習成績好,吹奏長號還在全市贏得了幾個獎項。Shawn生來就有一隻腳畸形,童年時一直戴着矯形護腿。他的醫生曾經開玩笑說他永遠不會跑馬拉松。而事實上他克服身體上的缺陷,跑了好幾次馬拉松。在20多歲的時候,他的身體一直處於最佳狀態。

Shawn作為一名優等生高中畢業,被多所大學錄取。Shawn選擇了耶魯大學,他獲得的助學金和幾個學術獎學金支付了他在耶魯大學的大部分學費。他主修經濟學,畢業以後在華爾街苦幹了幾年,包括在Morgan Stanley工作。為了實現好萊塢的夢想,他90年代中期來到了加州,和合伙人一起創辦了一家電影公司,拍攝成人電影,進入了利潤豐厚的行業。隨着DVD行業的迅速發展,他們賺了那麼多錢,Shawn也在洛杉磯Silver Lake附近買了一套豪宅。他的弟弟說,那樣漂亮的房子只有在MTV上才會看到。

大約10年前,Shawn和他的合伙人大吵了一架。等到問題解決,市場情況已經一落千丈,幾乎沒有生意可做了。大約在同一時間,他的母親因癌症去世,這讓他陷入了情感和身體上的混亂。在背部受傷的康復過程中,他開始是使用止痛藥,止痛藥太貴或買不到時,他就用冰毒代替。Shawn失去了豪宅,開始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後來住在汽車裡,最後連汽車也保不住了。儘管Shawn和美國許多遊民一樣,把毒品,尤其是冰毒作為生活的一部分,但是他堅稱染上毒癮不是導致他流落街頭的原因。

Shawn是同性戀,早在流落街頭之前就“嫁給”另一個男人。六年來,他們一直在洛杉磯韓國城的人行道上一起生活,就像一個團隊一樣。問他為什麼不去收容所,他做了個鬼臉說,收容所規定太嚴格,限制他的自由,又沒有足夠空間存放所有的東西,他可不要住那個鬼地方。他說:“我更願意待在一個地方,在我需要的時候,我仍然可以去圖書館做我需要做的事情。”

精英畢竟是精英,Shawn就是當遊民也與眾不同。他有一個奧巴馬時代給的免費手機,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他花很多時間在圖書館免費上網,關注時事。他解釋說,有些教堂提供免費膳食,有些食品庫food pantries提供免費食物,這些都是需要學習的。他通過了解免費用餐的時間和地點——利用他的自然智能來制定一個有效的時間表,來維持自己的生活。Shawn說,每次睡覺的時候,就是別人來偷走你的東西的時候。他睡得很沉,所以丟了很多東西。他說,他每周服用幾次冰毒,既是一種逃避,也是為了幫助他晚上保持清醒。

Shawn的弟弟Michael說,他們的家人多次試圖幫助他。他們86歲的父親一直希望他搬到San Antonio一起住,他們希望看到Shawn能在他們身邊找到一個負擔得起的住房——或許通過一個政府援助項目。但Shawn不接受。他說:“我不想拖累家人。我掉進去了,我必須自己爬出來。” 他說,他畢業於一所常春藤盟校,曾經擁有一所房子,過着舒適的生活,這一點不應該讓人感到震驚。他指着附近的一個帳篷營地說,這裡有音樂家,有攝影師,還有各種各樣的人。他說,人們指出了精神疾病或藥物濫用等問題,這些問題確實存在於這一人群中,但它們不是主要問題。

Shawn說,強迫人們進入偏遠地區的設施不是一個解決方案。這會使人們遠離工作地點以及心理健康和毒癮治療等服務設施。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他們能夠負擔得起的永久住所,把成千上萬的人安置在一個巨大的建築里,並不能讓他們得到住房。他說,為了讓人們離開街頭,需要建造更多的經濟適用房。最迫切需要的是更多實用的措施,比如洗浴設施。他說:“如果你不想讓我們有衛生問題,就需要給我們洗澡的地方。為了找到工作,我們需要乾淨的衣服。我們到哪裡去熨燙?我怎樣才能把衣服壓平呢?”

當被問及他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時,Shawn說他曾經患有間歇性抑鬱症。他曾經經歷過一段極度抑鬱的時期,在此期間他會自我治療,隨後他也會經歷一段樂觀、堅韌和充滿活力的時期。當被問及他最終將如何走出遊民生活時,Shawn表達了最初讓他脫穎而出的那種自信。他微笑着說:“我又要開始做小生意了。”

記者 湯毅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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