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dreaming of a white Christmas just like the ones I used to know.”充滿鄉愁思念的聖誕歌曲《白色聖誕》(White Christmas)，尤其是溫暖磁性的低男中音歌手Bing Crosby版本，更是創下全球一億張最暢銷單曲紀錄，讓人一聽就浮現了全家人團聚在平安夜的溫暖火爐旁景象，不酥軟都不行。不過，這樣的情懷留到平安夜很美，若是才剛過完哥倫布日便開始連續接受這樣的白色轟炸兩個月，再怎麼溫暖磁性似乎也會變成魔音穿腦。

網購壓迫下，實體賣場越來越難做，幾乎只剩下一年一次的拼搏機會：節日購物季。大家除了卯足全力，便是能偷跑就偷跑，像越來越提早的黑五促銷，而氣氛當然也就越早營造似乎越有勝算。Tempa Bay Times十一月中做了一份零售商開始播放聖誕音樂的整理報導，在美國前一百大零售商中，對有反饋的25家做了張店頭播放聖誕歌曲的時間表，發現Best Buy從10月22日便啟動了，11月1日Sears、Kmart、Michael’s、Lane Bryant與Maurice’s也跟著放，龍頭老大Walmart則從11月13日跟進，但差不多半數者是從黑五(11/24)那一天才會開始。雖然理論上黑五過後才算進入聖誕節營造期，不過看來已有一半反饋者在偷跑了。

但偷跑就會贏嗎？聖荷西市民Danny Brooke十一月中在史丹佛購物中心的Macy’s百貨，除了已看見五顏六色琳瑯滿目的店頭聖誕裝飾外，還已經聽到了Jingle Bell Rock，他說：「音樂他們可以等等，我實在不想連續聽它兩個月。」《東灣時報》(East Bay Times)做了一份「是否聖誕老人來得太早了？」的線上問卷，截至11月30日的民調結果是，七成的人認為「是的，把聖誕音樂留到十二月吧。」

除了不想被疲勞轟炸外，還有個理由是在1953年的小說《漫長的告別》(The Long Goodbye)裡就被寫出來的，作者Raymond Chandler描述男主角Philip Marlowe冷眼旁觀好萊塢大道商店景象，寫道：「已經塞滿定價太高的聖誕節垃圾，報紙也開始尖叫著如果你沒有儘早完成聖誕節購物會很可怕。總而言之，這真的很可怕，一直都是這樣。」1953年雖然多數人錢沒現在的人賺得多，物價相對也應沒現在高，但從聖誕音樂暗示的「買、買、買」購物催促聲卻一直都一樣。

不想聽就乾脆躲進不播放音樂的賣場，像是Costco、AutoZone與GameStop等，節日購物季不放音樂的賣場似乎反倒成了贏家，難道那些放音樂，甚至一大早就開始放的零售商都是白癡嗎？從廿世紀中葉就被寫進通俗小說中的心情，到現在還沒搞懂嗎？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早於2012年英國倫敦大學心理學家Victoria Williamson便做過聖誕音樂對人心理影響的研究，基本上，雖然多數人的反應與聽到的音樂量有U型關係，即剛開始很喜歡，等累積到一個高峰後心情便直墜谷底，但另一方面，那些以一種更輕鬆歡迎心情來等待節日來臨的人，反而會一再地被聖誕音樂勾起家庭聚會的快樂回憶，以及聖誕節所代表的宗教意義。

其實，現在的零售商早做了聖誕音樂播放改進，以Macy’s為例，它是在四五首流行音樂中間夾雜一首聖誕歌曲，真正以聖誕音樂為主的播放則是要到黑五之後。德州奧斯汀專做企業背景音樂設計的Mood Media資深副總Danny Turner稱，越來越多商家對聖誕音樂可能帶來的文化兩極面也越來越敏感，他說：「所以我們慢慢挪走宗教主題的聖誕歌曲，改換成像I’ve Got My Love to Keep Me Warm這類型的歌，基本上它不算是聖誕歌曲，卻能起想到這個季節與回憶的作用。」

的確，東灣時報的線上調查也發現，最不想一大早就聽到的聖誕歌曲就是Feliz Navidad、White Christmas與Jingle Bell Rock之類百分百聖誕歌，幾十年的經驗與近幾年的慘淡，實體賣場能不學到乖嗎？但為何還是想要利用夾雜播放來偷跑呢？金山的金門大學消費者心理學家Kit Yarrow認為，不管喜不喜歡，也即使這麼早就聽到的聖誕音樂，終究多少能幫忙提醒人們要思考禮物了，且避免最後一刻人擠人。

網購越來越猖狂，與聖誕音樂讓人越來越抓狂有沒有關係，好像還沒有人做這方面研究，但對許多在逃聖誕音樂的購物者來說，網購的出現確實是福音，至少耳根終於清靜了。但實體賣場沒辦法啊，它們除了賣商品還賣氣氛，研究也顯示從感恩節到聖誕節之間放聖誕音樂，能夠讓消費者有花錢的心情。華盛頓州立大學商學院長Eric Spangenberg博士說：「我們已經證明，『適當的』聖誕音樂配合『正當頭的』聖誕氣氛，能夠增加消費者逛店家時間、再逛的意願以及想買的衝動。」所以就像實體賣場即使難做也要做下去，聖誕音樂就算有人不快樂也要播下去。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