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公立學校董事協會（California School Boards Association）和學習政策研究所（Learning Policy Institute）最近的一項聯合調查發現，全加州有四分之三的公立學校無法找到合格的教師填補所有的教師職位，尤其是低收入家庭聚居地區教師辭職率最高。根據全國教學和美國未來委員會（National Commission on Teaching and America’s Future）提供的數據，各地教育局為了跟上員工流失的速度，每年為招聘和培訓新員工花費很多經費。比如舊金山和奧克蘭兩個教育局每年分別花費1100萬美元和1200萬美元，而洛杉磯聯合教育局更是每年支付9400萬美元。

去年秋天，布朗州長簽署了《2016年教師住房法》。這個由來自舊金山的民主黨前州參議員Mark Leno提出的法案允許各地教育局使用其屬地專門為教育局員工興建住房，而且至關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州和聯邦低收入住房稅收抵免來開發這些項目。在實行這個法律之前，所有接受低收入住房補貼的開發項目必須對全社會所有符合低收入標準的住戶開放，不允許任何形式的住房歧視。許多議員認為，這是一個一石二鳥的好方法，既能解決保障性住房，又能解決教師短缺的問題。

Santa Clara聯合教育局在屬地上興建了一個名為Casa del Maestro的實驗性員工宿舍區，蓋了70座城鎮屋（townhouse），吸引合格的教師到該教育局工作，可以付低於市場價格的房租在那裡居住7年。這一招確實有效，來應聘的教師趨之若鶩，不但房子全部爆滿，還有一個很長的候補名單。先前離職的教師中有四分之一的人表示，如果提供住房補貼福利的話，他們會考慮重返職業。舊金山目前是全國房價最高的城市之一，教師的離職率每年都徘徊在10%左右。2015年，市長Ed Lee宣布，計劃在教育局屬地上專門為教師建造100套新公寓。在加州新法律的鼓勵下，其它教育局也可能會效仿。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城市和學校中心（Center for Cities & Schools）的共同創始人兼副主任Jeff Vincent對Santa Clara聯合教育局的做法表示讚賞。他說，與其把年輕的、缺乏經驗的教師在短時間內安排到像宿舍那樣的地方住，不如對他們做長期的安排。他又說：“許多教育局教師短缺顯然和房價的迅速增長有關，所以很多人會對這有興趣。但是教育局真的要很小心，要明白進行這些房地產開發的風險。我不知道有多少教育局擁有這種專業開發的知識。”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Monkkonen教授提出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專門為教師構建住房時間長、成本高、管理複雜，“為什麼不給教師付更多的錢呢？那不是容易得多嗎？”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城市和學校中心研究生Lindsay Maple以前是Oakland和East Palo Alto的教師。她對這個問題有深層次的解釋：“他們用這個非常明顯的方式，顯示他們正在努力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案。單是一個建造房屋計劃就能起到招聘和留人的作用。另外，它更能吸引選民的關注和同情。”不過，她懷疑這是不是經濟上最有效的解決方案。

加州司庫辦公室稅收信貸分配委員會（California Tax Credit Allocation Committee at the Treasurer’s Office）主管Mark Stivers說，大多數教師都沒有資格住進低收入補貼住房，因為能夠住進這些住房的家庭年收入必需為該地區收入中值（median）的60%以下。對於灣區的單身來說，這個門檻大約是45000美元左右，而教師的平均年薪是68000美元。比如，洛杉磯聯合教育局在其屬地上開發了三個經濟適用房住宅區，住入的全部是低收入的教育局員工，如食堂工作者和助理教師等，正式的教師連一個都沒有。

如果教育局真的要涉足興建住房，那麼他們最終將面對房地產開發商已經領教的明顯問題：在加州的城市裡新建住房是阻力很大的。2015年，Cupertino聯合教育局宣布擬將以前的一座小學改為教師住房的計劃，遭到附近居民的激烈反對。他們反對把學校用地改為住宅開發，並質疑新住房會不會真的是給教師居住。最後，教育局不得不放棄計劃。同樣，奧克蘭聯合教育局兩年前宣布自己的教師員工住房倡議，但是始終接洽不到開發商而不了了之。另外，各個城市的地方法令法規也可能進一步造成障礙。比如，Santa Clara的Casa del Maestro計劃規定住戶滿7年就要搬走，那就會違反Berkeley的“正當理由驅逐”條例。

有識之士認為，加州的《2016年教師住房法》允許各地教育局使用所屬的土地並結合州和聯邦低收入住房稅收抵免來興建教育局員工住房，這是不合理的，因為兩級政府的補貼額度是固定的，把一部分額度用到教師專用住房，勢必會減少其他低收入人士的補貼。正是這種不合理性勢必會產生一系列後遺症——如果說教師培養的是下一代，是美國的希望，理應受到很高的待遇，給他們蓋一些專用的房子也無可非議，那麼警察工會馬上就會說，沒有警察你們一天都不得安寧，所以也要給他們蓋一些專用的房子。那麼消防隊員們會有什麼反應呢？……

記者 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