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cramento郊外，一個15歲女孩B和她的朋友們喜歡到網上聊天室和一幫「傻男孩」逗樂調情。她在那個網上聊天室裏結識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告訴她說，他需要有一個女人來被他寵愛。她對他的浪漫姿態不以爲然，就對他說她年齡太小了。她以爲這樣就會把他嚇跑，可是他沒有被嚇跑。他開始著迷地給她打電話、約會，就像是她的男朋友一樣。女孩的媽媽發現了，就禁止女兒和這個比她大30多歲的男人來往。在和媽媽激烈爭吵以後，B沖動地給那個男人打電話，要求他帶她離家出走。第二天，那個男人開車來了，把她帶到Santa Clara縣一個公寓裏住下來，從此以後B就失去了自由。

開始的時候，那個男人給B好吃好喝，要什麽給什麽。她說：「我在遇見他之前有很多夢想和願望，可是遇見他以後，什麽都忘了，就像被洗腦了一樣。」過了不久，那個男人就開始爲B拉皮條，強迫她在公寓裏賣淫。B真的很想離開，但是做不到，因爲她日日夜夜都處于嚴密的監控之下。兩個月後，在一次掃黃行動中B被警察當場抓獲，被判處少年犯監外執行，送回自己家裏軟禁，並且在腳踝上扣上了電子監控器。她打電話告訴那個男人說，她不能回到他那裏去了。那個男人大怒，她不想惹惱他，就讓他來把她接走。那個男人一見到她，就把那個電子監控器剪斷扔掉，又把她帶到Santa Clara縣的那個公寓裏關起來。

這一次她成了一個逃犯，一切都變了，他開始打她，任意折磨她。B發現那個男人是有老婆的，是一個靠拉皮條盤剝妓女發財的家夥。她試圖逃跑，但是每次都被抓回毆打。起初她不敢報警，是因爲羞愧、害怕回家面對後果，也怕再被抓回毆打。後來，她開始譴責自己，覺得這是她自己的錯，是自作自受。那個男人開始在網上用她的照片拉皮條，然後帶她去應招賣淫，肉體暴力也不斷升級，她感到非常害怕。那個男人對她說，不給他賺夠錢別想走，不走的話，等她滿18歲的時候就娶她。就這樣，她爲她當了2年多的性奴隸。

在B滿18歲之前幾個月，那個男人因爲一個與她無關的案子被捕入獄，她就決定逃跑。她說，她抓住那一刻逃跑，是因爲她看到那個男人傷害其他女孩比對待她更殘忍，「我知道，如果我們結婚……他一定會殺了我。」她雖然逃脫了那個男人的控制，但沒有尋求當局的幫助，也沒有告發人販子，因爲她害怕遭到報複。她也沒有尋求家人的幫助，「當時我不想打電話找家人……我感到惡心，沒臉見人。」後來，她接觸到了一個名爲「愛不止息 (Love Never Fails)」的非盈利機構，這是一個在San Jose和Dublin一帶專門支持人口販賣幸存者的組織。B在咨詢師和導師的幫助下，完成了一生中最大的挑戰——自我寬恕。

B現在已經21歲，擔任全職會計，還嫁了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和她母親的關系也已經恢複如初。但是當初販賣、摧殘她的那個男人還是逍遙法外，所以我們繼續保護她的真實姓名。她現在是「愛不止息」董事會的成員，對人口販賣的幸存者進行培訓，幫助他們獲取管理層的工作，還定期向青年們講述人口販賣和剝削的問題。她說，人口販賣是我們周圍正在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要了解它，並且盡力制止它。當年，她被那個男人推倒在公寓的走廊裏，旁邊的人沒有一個叫警察；盡管她的照片就刊登在離公寓不遠處張貼的「失蹤兒童」 傳單上，卻沒有任何人打電話報告，也許很多人認爲她是一個妓女，不是一個兒童了。這位21歲的幸存者說，人口販賣可能發生在任何家庭，任何人身上，所以如果你看到什麽可疑的事情，把它說出來，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一個例子是，有一位鄰居注意到一個女人每星期只有在收垃圾那一天才從房子裏走出來，而她總是看起來很傷心。這位鄰居覺得似乎有什麽不正常的東西，就報告了警察。調查結果表明，這位鄰居的感覺是對的——這個女人是被強行關押在這座房子裏。

Santa Clara縣執法部門指出，人口販賣不只局限于性交易，在該縣更爲普遍的問題是販運勞工。去年11月，Saratoga的3名居民被控3項人口販賣重罪和一項竊取工資輕罪。此案涉及至少4名從西班牙來美國找工作的受害者，其中一個女子被迫幾乎無償地在沙龍工作，而一個男子則在小吃店每周工作60小時，完全沒有報酬。這些從國外販運來的勞工一到美國就被收走護照，有的必須先償還旅行的債務，有的還有附加的費用。例如，一個被招募到養老院工作的女人被要求無償打掃人販子的房屋；另一個女人到San Jose以後去照顧人販子的孫子，要做滿1萬美元才能拿回護照，可做滿了之後，人販子又提高了他的價碼。在另一起案件中，一個流浪漢在Santa Clara縣得到一個人販子收留，讓他去乞討和撿垃圾，如果拒絕交出討來的錢就會挨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說，2014年起訴的人口販賣案件有7例，2015年增加到15例，有大幅度上升的趨勢。這些案件目前還都在審理過程中，可能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判決，販賣人口通常將獲刑10年或更長。

記者/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