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今天,早上八點,舊金山大理市,劉宜良(江南)妻崔蓉芝送小孩上學回來,車庫開著,劉宜良搬了東西下到車旁,要去漁人碼頭禮品店開門,兩個人衝上來打了他三槍。

晚上,台北「情報局」接到電話:「買賣已成,送了三包禮物。」美國人查到了這通電話。

江南案對台灣的政治發展有極為不利的影響,這事做得極愚蠢,殺江是為了怕改朝換代,結果這反加速之。歷史作者林博文說:「歷史有明流暗流,有時暗流比明流影響更大。江南案就是大大影響台灣歷史的暗流。」
錢復說:「多年在美外交中所積蓄的水,本要用來發電的,現在全拿去救火了。」
蔣經國也說:「中美斷交,美理不直,我方可爭,但江南命案,其曲在我,故深以為憂。」
受到這暗流之益的政治勢力,以此大肆攻擊政府,但在達其目的後,早把江南拋開,還以「三蛋論」來嘲弄之;而那被大傷害的忠黨愛國的人,因為此案實太醜陋,關係到其一切正當性的基礎,故也諱言此事,還以「三面間諜」來誣貶江南。就因此,沒人提江南了,大家都選擇遺忘。
在「蔣經國傳」書中,江南第一個感謝的好友陳治平說:「他流的是深藍的血液。」江南在華盛頓做「台灣時報」特派員,與傅建中、施克敏等記者,還有宋楚瑜都交篤,大家還出錢助他去舊金山開禮品店。江死,他們皆痛。
20週年時,馬英九想要在台北辦一場紀念會,後因崔蓉芝突病而取消。她請人給馬寫了一封信:「作為一個清白正直的人,您會從人權角度來考慮此事,但作為一個政治家,我認為您應還有更深的一層考慮─是非。江南的悲劇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權問題,即如江南是捲入情報鬥爭中,有敲詐或出賣任何人,因此危害到別人,或有害一組織工作,所謂「背叛」,那他被「制裁」,即令不到制裁的程度,還只能說倒霉。但江南不是,他沒有對誰不起,沒出賣任何人,也根本無從出賣起。他只是想用他得到的一點「重視」,去幫一個對他有恩的人(夏曉華。夏鑄九之父,鄭村祺岳父)做點事,做點回報。他的出發點是良善單純的。加害他不但是不道德,而且是毫無必要的,甚至是對加害他的人大大不利的。
江南是喜歡說話,為民主正義說了些話,但他不是願以生命熱血為此獻身的人,他沒那麼偉大。他沒想做民主烈士,他是糊塗冤死。他最痛心的應是看到他的死,造成了國民黨的敗落。他對它是愛之深、責之切,絕沒想到要去推翻、傷害它的。結果那個時代的愚蠢,這種愚蠢,潛在我們每個人的細胞裡,造成了這種自噬的行為。」
江南案絕不是「一批笨蛋找了一批壞蛋去殺了一個渾蛋」,這件事也與蔣孝武無關,江南更不是什麼三面間諜,他就是為了要寫「吳國楨傳」被殺滅口,是因言論自由,雖然他沒要寧鳴而死。
千古奇冤,江南一葉。只有懂這個國家,懂得去愛的人,才會一嘆,幽嘆,長嘆。
文/郭冠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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