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徐公

一直疑惑不定的是，到底情歌情詩中具有像徵意義的紅豆是否就是常常鍋中與米待煮的紅豆。這樣的疑惑常常出現在我面對灶台準備八寶粥材料入鍋的時候。也瞬間稍縱即逝，大腦中的懸念隨即被爾後胃部的溫熱與甜蜜轉移了注意力，隨無法做冷靜的追究。但石榴卻經久不息地在腦海中情歌中樞區域縈繞，而與之相隨的是顏色相近質地堅實的磚頭。

石榴與磚頭本來毫不相干，除二者表面呈現的顏色有些相近外，幾乎應沒有絲毫關聯，卻被歌曲牽連上了，而且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的情歌。乍一看真是情何以堪。然而熟悉此情歌者卻是怎麼也割斷不了二者的聯繫。

這都源於本人故鄉鄰縣的一首膾炙人口的民歌。歌詞開頭是這樣的：姐在南園摘石榴，哪一個討債鬼隔牆砸磚頭？剛剛巧巧砸在了小奴家的頭喲！鄉土氣息濃厚，充滿懸念。基本上是隔著牆頭男女間以石榴及磚頭為媒介的情感交流對話。在鄉間頗為流傳，似乎後來也曾經上過央視春晚。但其流行度遠趕不上康定情歌。究其原因可能與歌詞情節直白意外有關。本人年少生活在家鄉時常被此歌耳濡熏陶著。以當時懵懂不知事的年齡對歌詞不知所云故爾一頭霧水。石榴多少還好理解，想必充當一種勾通的媒介，像是以前的男女間傳情的書籤手絹之類。但磚頭卻生硬得難以令人接受。何以為了男女之情要隔著牆頭盲目地砸過去。既使是為失戀為恨為報仇都有點不太在理，更別說對方是自己心儀已久的女性。還正如所擔心的，第三句就已砸著了對方的頭。若是心頭還僅是外傷，若是額頭就得毀顏。後果不堪設想。即使砸中其家中寵物家畜都於情於理過不去，這種事連我們小孩子都不會幹的出來的。如此的擔心與疑問還真讓少年的我很久難以釋懷。

不過，少年不識情歌的滋味卻理解石榴的甜蜜。尤其對歌中受邀請去摘石榴的場面非常嚮往。說起來這都與石榴本身有關。當時居住的村莊從東到西大概僅有一棵成人高的石榴樹。而且這棵石榴樹正長在村子的中間最顯眼的地方。尤其顯著孩童們的雙眼。每年總是見其發芽開花結果，但可能是土地貧瘠缺乏照顧或被孩童們不懼石榴的尖刺照管得太多，幾乎從沒有見過完整成熟的石榴出現過。樹的主人自己家裡沒有小孩，有時對繞樹轉悠的孩童喝叱兩句，並多次重申反正長熟後都是給你們吃。但似乎樹及村童們都不爭氣，最後始終沒有像樣的石榴長成。也同時給咱村眾多幼小心靈深處留下遺憾並潛移默化中為將來各自的幸福生活追加了個額外標準，即所謂幸福必須能吃著像樣的石榴。

好在現在吃石榴對大家都不是件太難的事情。從Costco買回一筐石榴，個頭碩大顏色紅潤鮮豔奪目，散發著不易被察覺的香甜味。小心切開果皮露出晶瑩剔透的紫紅色子實，光滑的顆粒緊挨著，象蜜蜂的蜂巢一樣排列著，有條不紊次序井然。平靜飽滿地泛著柔和明亮的光澤，展示著旺盛的生命力。而一粒粒子實被金黃色柔韌的內皮貼切小心地包裹保護著，充滿生機與希望。輕輕剝落後送入口中真是滿嘴甜香，咀嚼起來幸福感油然而生。石榴令人牽腸掛肚。而磚頭方方正正粗糙堅硬棱角分明，泛著樸實無華的深紅色。隨時隨地甘於承擔艱苦，勇於肩負重任，透著可靠與穩定。外形上張顯著力度硬度，情理中延伸出不變永恆。二者又牽扯著吃住，貼切於生活，雖不是郎才女貌但卻很地道地般配著。即使如歌中似乎有點超越常規的舉動，也不正是戀愛其間不眠不食的正常表現？真佩服民間的創造力。筆者也藉此拋磚引玉，望讀者各位於情人節備足美酒與玫瑰，或至少對那位哼些諸如石榴與磚頭的情歌。

(網路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