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U.S. News & World Report）》雜誌每年公布全美宜居城市排名。2017年底將San Jose列為美國第3位宜居大城市的時候，曾經引起轟動，灣區的居民普遍認為排名有點偏高。然而，一年以後公布的排名結果則引起了更大的轟動——這座自稱“硅谷之都”的城市竟然排名跌到了第17位。人們議論紛紛：San Jose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通常，人們抱怨硅谷的弊病不外是房價飛漲、交通癱瘓、物價偏高和遊民充斥等4個問題。可是，這4個老問題在最近的一年中並沒有嚴重惡化。再說，舊金山的排名在同一時期雖然也下降了，但只是從第16位下降到第20位，不像San Jose那麼慘。所以，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長期以來一直自詡為美國最安全的大城市之一的San Jose在短短几年的時間裡迅速淪為加州暴力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和司法統計總局（Bureau of Justice Statistics）的數據顯示，自1990年代初至2015年，美國的總體暴力犯罪率下降了一半以上；從2016年起有回升趨勢，平均年增長幅度大約4%。在過去的一年裡，灣區兩個老牌的高犯罪率城市舊金山和Oakland犯罪率都下降了5 – 6%，而其它城市，如Berkeley、Hayward、Fremont和Palo Alto都呈大幅上升的趨勢，青少年街頭暴力活動持續升溫，遠遠超過了全國犯罪率的平均上升速度，其中San Jose的情況最為嚴重。San Jose警察局的數據表明，該市的謀殺、襲擊、強姦和搶劫等嚴重暴力犯罪案件年增長率自2016年以來都高達10-14%。

San Jose治安每況愈下的重要原因是警力不足。老朽曾經在2017年3月1日和15日的南灣版報紙上連載以《兩任市長，連連吃癟》為題的長篇文章，說明San Jose警察工會和市政府之間的長期矛盾，使得這個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在3年內流失了300多名警員，祗剩下差不多1000名警員支撐局面，甚至連一些探員也不得不擔任巡街的任務。

最近兩年，San Jose市長Liccardo不得不依靠150名剛從警校畢業的警察來幫助遏制San Jose的暴力犯罪案件增長的問題。同時，他又致力於推動青少年就業項目的發展，試圖幫助青少年走正路。他說：“我們需要給孩子們提供更多的胡蘿蔔，但我們也需要一根結實的大棒。可是，我聽許多警察說，他們以嚴重暴力重罪逮捕的青少年，結果第二天就被釋放了。”

Liccardo市長指的現象是去年由選民批准的加州47號提案，將一系列持有毒品和嚴重盜竊犯罪的重罪犯級別下調，提前釋放，以解決監獄人滿為患的問題。San Jose警察局長Eddie Garcia說，寬鬆的量刑原則造成了一個司法盲點，先前的暴力罪犯可以被重新認定為非暴力行為，那麼他們就可以在街上遊盪。他說：“鐘擺擺得太遠了。我們必須在社會安全與罪犯的康復之間取得平衡，不要把本來應該由監獄承擔的責任放在執法部門和社會的肩上。”他說：“我們說的不是小罪，而成年人的重大暴力犯罪。我完全贊成只把該關的人關進監獄，但這似乎越來越難了。”

加州假釋官（head of state parole）、加州47號提案的制定者之一Tom Hoffman對警察機構的困難表示同情。他說：“在我成為州假釋官之前，我和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對於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我們必須深思熟慮、實事求是。我們不能把所有人都關起來。我們必須開始以不同的方式應對非暴力犯罪，尤其是那些與無家可歸、吸毒或失業等原因有關的犯罪。”他指出，今年為精神健康和康復項目提供了1.03億美元的贈款，這些贈款是根據第47號提案，讓數以千計的人免於坐牢後節省下來的。他堅持說：“對警察來說，任何改變從來都不容易。我們一直在抓人，把人關進監獄，我們很擅長這樣做。現在世界變了，這種討論本身就很重要。”

San Jose州立大學司法研究系講師Greg Woods說，這場辯論在很多方面突顯出，打擊犯罪“完全取決於人們的看法”。他說：“我們在加州所做的正好與聯邦政府的說法相反，採取嚴厲打擊犯罪的措施可能是合理的。但如果只是減少聯邦監獄的人口，而增加縣監獄的人口，那我們就只是在玩搶椅子遊戲。”

San Jose市政府預防幫派活動特工組（Gang Prevention Task Force）負責人Mario Maciel說，青少年犯罪團伙案件出現了一種新趨勢，即犯罪的青少年看上去似乎與街頭幫派有關聯，但實際上並沒有這種關聯。他說：“我看到了一些非傳統的組織方式。這些孩子在互聯網上組織實施一系列搶劫。他們在周末犯一系列案子，然後就解散了。他們可能不是傳統幫派的成員，但他們的活動增加了犯罪的可能性。”

記者 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