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政壇傳奇人物、加州乃至全美政壇的重要人物范士丹日前去世。范士丹年高90，且近年疾病纏身，離世並不意外，但還是令人感到惆悵和感慨。

范士丹縱橫政壇數十年，晚年為多種疾病所困，因戀棧而拒絕辭職，足見權力對人的致命吸引力。此感慨之一；范士丹生於富裕家庭，也一直是最富有的國會議員之一。逝世時主流傳媒報導，她身價7000萬美元，但不久前竟然為一筆區區15萬美元的醫療費用，和她已故丈夫布魯姆（Richard Blum）的信托基金打官司。  此感慨之二。

范士丹之去世，中英文媒體報導甚多，其中「衞報」（The Guardian）的文章，似有繆誤，對死者有點不尊重。「衞報」指范土丹政治生涯，終於親中爭議。親中是范士丹的一面，但其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她丈夫布魯姆在很多年前創辦了「喜馬拉雅基金會」，這是支持達賴喇嘛的組織。

我曾就基金會之事詢問布魯姆，並問他中国政府是否因此表示不同的意見。布魯姆用外交辞令「打哈哈」：「Dianne（范士丹之名）和我都是江澤民的好朋友。」

「衞報」又說，2013年（實際上為2018年）范士丹開除了她的司機，原因是FBI通知范士丹，為她工作20年的這位司機可能為中國國安部工作。「衞報」未說司機之名字。這位「司機」名劉紹漢（Russell Lowe），曾任范士丹舊金山辦公室主任，「出事」時已退休多年，無所謂「開除」。這位土生土長的華裔，本人經歷過或了解父輩經歷過的遭受歧視，加之看到中國大陸在改革開放後的變化。他也不懂中文，中共的許多所做所為，他多半不知。可能對中共存有好感，但不會從事FBI所說之事。

劉紹漢被指可能為中國政府工作，曾任參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2009-2015）的范士丹否認。以范士丹掌握的情報，應該對劉「案」有更多了解。再者，聯邦當局從來沒有以任何罪名起訴劉紹漢。

說范士丹親中，不如說她曾和中共最高領袖江澤民私交甚篤。華府和北京1979年建交後，時任舊金山市長范士丹1980年前往上海，要和上海義結金蘭，成為姐妹市（中國大陸稱「友好城市」）。此時洛杉磯市長Tom Bradley也去了上海，懷有同樣的目的。「結果我贏了。」范士丹有次和一群人聊天時回憶這段往事，我也在場。 

此時上海市長是後來成為海協會長的汪道涵，接任者為江澤民。江澤民市長任內曾訪問舊金山，范士丹在辦公室接待他。兩位市長逐漸建立比較親密的工作關係。范土丹和江澤民當時都沒有料到的是：江澤民在「八九」後逐漸在中國南面稱王。

居美大陸異議人士吳宏達，1995年到大陸偷拍人體器官移植，被大陸當局逮捕，以間諜罪判刑15年。正巧范士丹訪問中國，她一回到舊金山就把我們叫去，對我們說：她在北京當面向國家主席江澤民為吳宏達求情，江沒有當場答應她。她飛到上海後，中方通知她：吳宏達已被驅逐出境。范士丹當時很開心，一是救了吳宏達，二是顯示她和江澤民的交情。但是，隨著江澤民退出政壇，范士丹和中共當局的「親密關係」逐漸消退。

「衞報」還說，1978年前市長馬斯孔尼（George Moscone）遇刺身亡後，范士丹因「左右兩派力挺」，而「選她做完馬斯孔尼沒做完的任期」。事實是，范士丹當時是市議會議長，據市府憲章，市長因任何原因無法視事，議長即可就任市長，不需選舉。

80年代末曾到范士丹家參加派對，之後不久舊金山英文報紙報導，說一次家中派對後，范士丹家中浴室的一枚戒指不翼而飛。這枚戒指是范士丹和她第二任丈夫范士丹（Bertram Feinstein）的結婚戒指，是她的心愛之物。 

戒指後來並沒有失而復得，是范士丹永遠的遺憾。隨著她的離世，這永遠的遺憾也隨之而去。

作者/劉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