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口317K的河濱市是加州查緝大麻的代表作,那麼才1.36K(人口普查局2020數據)的Humboldt縣Garberville鎮,該說是加州大麻事業的展示窗。

它被譽為加州沒有紅綠燈的最繁忙小鎮,成千上萬的遊客在參觀完附近知名的巨木大道之後,便會湧進鎮上餐廳與酒吧,旅館也有好幾家,因為這小鎮位置剛剛好是看紅木買大麻的交通樞紐,周遭山丘有數百座大麻農場,為當地帶來數百萬的經濟利潤。

由Humboldt、Mendocino與Trinity三縣所組成的「翡翠三角」,幾十年來一直是整個國家的大麻生產基地。農夫們從1960年代起便在此區大規模種植,當時主要是因舊金山的嬉皮們有很大的需求,而農夫們也從此把它當作一種謀生方式,當地人都相信在該三角地區內所生長的任何東西,都直接或間接地與大麻有關。然後1996年加州通過藥用大麻法,把三角內的大麻事業推到巔峰。然而盛極必衰,在超越巔峰的加州2016年休閒大麻公投過關後,這裡的企業化農場卻垮了,而Garberville當然也就跟著展示出經濟蕭條的一面。

代表Garberville的Humboldt縣參事Michelle Bushnell表示,銷售稅收減少,整個鎮的店面都幾乎空了。她說她從1970年代就住在那小鎮,從未看過地方經濟這麼蕭條過。她說:「我一生都在這裡,我不知道我有看過像這樣悲慘的情景…我真的很想說,堅持下去並做嘗試,事情就會變好的。但我已經這樣說一年了,一年前我說只要一年我們就會撐過去,現在已經是一年了,情況沒有變更好,事實上,變更糟。」

鎮上的Chautauqua Natural Foods雜貨店總經理Meghan Joyce表示,店營業額去年掉了12%,所以店裡頭正討論是否要縮短營業時間。Joyce說:「我們依賴許多大麻農民和大麻行業的人們,來讓我們的店面有人氣,以及讓鎮子有生意。現在,我們很難看出要從那裡找這些人。」

鎮上的文具藝術品店Paper Mill老闆Mary Halstead表示,她的生意少了四成,也同意當地經濟基本上是由大麻主導的,她說:「每個人不是農夫就是幫農夫工作,或者季節性園藝者,那些是這裡的所有人在做的。我的丈夫做樹木方面工作,現在已經很少了,因為沒有人有錢可以僱他去做修剪。這情況正在滲入每個人,到每個在地生意。」

加州休閒大麻法允許成年人可以自種六株大麻,另外為搶這商機而進入的專業農場,導致生產過剩,「翡翠三角」的傳統農場當然也被連累。根據《舊金山紀事報》訪調十幾位加州大麻農夫的資料,自從2016年加州合法化迄去年底,加州大麻批發價已經崩盤了95%。2016年一磅可賣兩千元,如今運氣好可賣四百,有些甚至以一百元低價殺出,顯示合法業者除了生產過剩的壓力外,還要面對非法種植者的挑戰。

已是第三代在Humboldt縣經營大麻農場的Brandon Wheeler,他自己也種了廿年,他就曾經看過批發價從一千二掉到一百元的,但他去年七月也熬不過這大麻寒冬,關掉了他的合法農場,他有如釋重負之感。他說:「這固然令人悲傷和沮喪,但也是一種解脫,因為(經營一間大麻農場)對我的身心健康都是一種折磨,對我的家人也是。就好像說,我們為何要為這東西努力呢?它不再值得了。」

Humboldt縣大麻農夫聯盟執行董事Natalynne Delapp表示,自2016年加州公投通過後,她縣內的農場折損率高得驚人,共已有六成關閉歇業。Mendocino縣大麻聯盟執行董事Michael Katz也表示,2021年,他縣內的大麻農場也有三成選擇收攤,因為大麻價格僅能「勉勉強強打平貸款」。

Southern Humboldt是「翡翠三角」的精華區,而Garberville又是Southern Humboldt的「重鎮」,Southern Humboldt工商旅遊局的經營總監Laura Lasseter說:「這裡的經濟崩盤了…Southern Humboldt的經濟處於危機狀態,而這狀態有九成是因大麻行業造成的。」她怪州立法不嚴,讓原意限制新大麻農場規模在一畝以下的法律有漏洞,使後來者可以靠累積執照的方式,讓農場規模達數百萬平方呎,而這裡加州最早合法的大型農場也變得無法與這些漏洞巨型農場匹敵。

大麻休閒好不好還不知道,但當藥用在中國卻早已肯定了,不僅《本草綱目》詳細記載療效,就連現存最古的中醫藥專著《神農本草經》也有描述。如今美國藥用大麻的生產重地卻被遍地開花的休閒大麻給打敗,哀傷之餘,也令人覺得這公投是否太兒戲了?至於重地中的重鎮Garberville,無論官民都認為恢復往日雄風已不可能,最好的轉型之路便是觀光業,Lasseter說:「大自然不會再製造出另條巨木大道或失落的海岸,它們就在這裡,大麻業的殞落無法帶走它。」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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