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接連發生兩起華裔老年人槍殺無辜案件震驚全美,也對生活、工作在美國的老年朋友發出了強烈的信號。
大家紛紛不解:開槍殺人,哪兒來的深仇大恨?人們在嚴厲譴責殺人者的同時,也開始思索與關註生活在美國的華人的心理健康問題。
我所認識的老年人大都家庭美滿、性格開朗、心胸開闊、心裡健康,但也有少數人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如果心理問題得不到及時、妥善的解決,就容易為心理疾病的產生埋下伏筆。舞場與農場槍殺案的出現,都不會是殺人者心血來潮,而是心理問題得不到及時妥善解決後而日積月累釀成的嚴重後果。
我們中的許多老年人,為了與兒女團聚,在國內眾多親朋好友「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歡歡喜喜地拿著綠卡,不遠萬裡、背井離鄉地來到日思夜想、夢幻中的美國,以為到那裡就會換個活法兒,過上人上人的日子;有的老年人赴美是為了探親,或為幫兒女照料孫子、外孫女,但過不多久他們卻發現與子女、親友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每天面對的是鍋碗瓢盆的勞累與遠離親友的孤獨寂寞,還有容易產生矛盾的三代人的觀念隔閡;也有人拿到綠卡後,立即獨投一擲地賣掉中國住房,可和兒子或女兒全家住在同一個別墅裡,卻發現每天要為兒女接送孩子、完成家務、買菜做飯十分辛苦,有時還會遭受兒媳、女婿、兒女、孫子外孫們的嫌棄……
老年人原本對美國生活充滿了期待與憧憬,可許多人赴美後卻發現,那裡真是好山好水好寂寞,遠離親友,能暢所欲言、傾心交談的人極少;大多數人不會開車,不懂英語,住所又偏離鬧市,生活、交往的空間十分有限;也有些人在中國曾有過各種各樣的精神創傷,留下了後遺症,可卻從未察覺到自己的心理問題,也便無從就醫,於是一遇矛盾與挫折,便躲避人群,默默垂淚,進而加重了孤獨與寂寞;許多人將人民幣換成美元後發現自己國內每月退休金也就幾百、上千美元,錢總是不夠花,可又不好意思老找兒女要,便不得不為他人當保姆、幹裝修,到超市或餐館當售貨員、保潔員、勤雜工、收銀員、收車員等,但內心深處總有種低人一等之自卑、無助感,內心總是處於自卑自怨的鬱悶狀態;有的人與兒女、兒媳、女婿關係緊張,無法相處,矛盾叢生,可若回國吧,房子賣了無處居住,又怕被親朋、同事、鄰居恥笑,失掉面子,故整天生活在焦慮緊張疲憊怨憤的情緒之中。在進退兩難時,一些人選擇回國,永不再來;更多的人則是選擇走一步看一步,但種種心理問題並未得到妥善解決。
經過多年與老年朋友接觸,筆者發現,一些老年朋友之所以出現各種心理問題,皆因其遇到麻煩時不願敞開心扉與人傾訴,將痛苦長期憋在心理,認定全世界的人都在和自己做對,那在未來某個時刻,便很容易被一件特殊事件所點燃,將「積蓄已久」的負面情緒引爆開來,進而一時衝動,導致出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極其惡劣的後果。如那兩起殺人案中的兩位華裔老人之所以做出令人不恥的極端舉動,就有這方面的因素。
也有的老人在中國時就有過心理創傷。如我認識的一位寧女士,其丈夫在中國是局級幹部,長期包養多個女孩兒,被寧女士發現後多次警告抗議無效,寧女士只好與其夫分居。長期的敵對、冷戰令倆人形同陌路。退休後,她讓女兒為她辦理好綠卡後遂赴美,但其長期養成、深藏心中的憤怒憂傷感並未得到根本改善,她變得越發憤世嫉俗,抑鬱暴躁,喜怒無常,情緒不穩,精神創傷日益加重,因對其夫的怨恨深重,無法發洩,故來美後,對周圍的人同樣懷有敵意,動輒惡語傷人。
而曾經在國營大廠當過30多年廠長的聞先生,退休赴美後,由於再也遇不到當年韭菜般向他搖頭乞尾的下屬,便心存鬱悶與不適,一旦遇到言語爽快出言不遜者,他便認定此人不尊重他,便大聲辱罵訓斥,以表明自己以往的身分地位。可這樣做的結果只能是令人不恥,對吵對罵,也更加重了他的煩惱厭惡與焦慮。
郭先生打麻將時,只要輸了,就習慣性地隨口罵娘,甚至動手打人,因為他認為大家都討厭他,他要以牙還牙。
李先生的老伴兒剛去世,一提起老伴兒他就淚目。若老伴兒剛去世時他這樣做人們尚能理解同情,可延續了三個多月,只要一提到老伴兒他還會淚流滿面,這就說明他有心理障礙。
謝女士總愛挑別人毛病,總是板著臉給人看,動輒吵架紅臉,弄得大家都離她遠遠的,她認為大家對她有偏見,便不再出現在大庭廣眾前。
蔣女士不願意和別人說話,總是獨自一人獨坐樹下,一旦有人想和她交流,她就勉強敷衍一下然後迅速避開,她曾被人傷害過,怕再次被人傷害。還有些人出門前明明已經鎖好門,可卻嘀咕門未鎖,反覆掏鑰匙檢驗門到底鎖沒鎖……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以上都是種種心理問題的表象。
研究表明,心胸開闊的人能夠以客觀、樂觀的方式看待周圍世界,並不斷提高自我幸福感與生命活力;心理上的痛苦與憂傷不會通過打牌、跳舞、唱歌等娛樂活動予以徹底釋放,故「心」病必須「心」治;心理問題若得不到及時、妥善處理,人在絕望時就極易做出無理智甚至傷害別人的惡意舉動,故有心理問題者必須及時就醫,根治心理創傷,解除心理障礙;人人都應活到老學到老,要學會如何熱情開朗寬容理智地與人和睦相處;當人們遇到矛盾、痛苦、焦慮時,要及時找自己信賴的人或心理醫生進行傾訴,探討如何處理;若發現時常流淚、不願與別人接觸的人,應及時關心幫助,友善以對;對於自己的心理創傷,要學習調整心態方面的知識,學會自我安撫、預防、調解與疏導;要學會與人溝通,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懂得人與人之間應相互理解與尊重;當遇到人際關係衝突時,要學會換位思考、誠懇認錯,並及時向對方表達歉意;要學會與家人和睦相處,求同存異,創造一個輕鬆完美幸福的家庭環境;要承認並尊重現實,任何無端地自卑自怨都無助於身心健康而極易釀成心理疾病。如果您實在不適於在美國生存,那麼打道回府也許是您更好的選擇。
文/汪敏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