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所有科技人都記得去年十二月那場經典的裁員秀，線上貸款業者較好公司CEO利用一場Zoom視訊會議，一口氣裁掉公司九百人。

但自今年五月聯準會首度升息以來，較好公司就好像是推倒裁員骨牌的第一張牌，一波又一波，沒有停息跡象，最不安的當屬跟較好公司一樣的新創企業，而舊金山正是這樣企業的大本營。

2013創立的舊金山公司Patreon，做的是透過月訂方式來幫助支持內容創作者的生意，2020年9月透過一輪融資獲得12億元，成為一頭令人羨慕的獨角獸，但九月中旬公司突然宣布要裁員17%，即總員工數470中的大約80人，範圍跨各部門。CEO Jack Conte在發給員工的訊息中說：「在過去的九個月中，我們已經看到了科技業，以及整個經濟環境，都發生了顯著變化。你們中的許多人在全體大會上都問我有關裁員的事，而我們已經著手收緊主要生意，我也說了裁員是最後的手段。」

2012年創立於舊金山，但號稱無總部的加密貨幣公開交易平台Coinbase，這種買「空」賣「空」的公司最不受瘟疫影響的，果然於2020年5月，瘟疫開始在美大流行之初期，便率先宣布全體員工通通遠距辦公，而且不再有所謂的實體總部，且在同月，還大手筆地花近一億元買下紐約總部的數位資產交易公司Tagomi。2021年4月，該公司說前一季的營收成長高達九倍，從前一年的1.9億元暴增到18億元，同月還正式在納斯達克交易所公開上市。

但疫情下多麼風光的這家公司，在聯準會升息迫使經濟下滑的逆風下被打回不堪的原形。今年六月，他們宣布要裁員18%，大約一千一百人左右。共同創辦人兼CEO Brian Armstrong說這災難要怪美國的經濟衰退，以及一個即將來臨的「加密貨幣的冬天」。Armstrong說：「在過去的加密貨幣冬天裡，交易收入（我們最大的收入來源）已大幅下降。雖然經濟與市場是很難預測的，但我們總是做最壞的狀況打算，好讓我們在任何環境下都還業務運作。」

「加密貨幣的冬天」真的從去年十一月冬天就開始了，據NBC News報導，自那以後，已讓交易商損失了近兩兆元，的確是很壞的狀況，但是不是最壞還不知。然而被這波寒流冷到的不只Coinbase，號稱新創公司最大靠山的軟體銀行Vision Fund也不得不裁員來保暖。九月底，《彭博社》報導說軟體銀行要將這部門裁員全球人力至少三成，或者說五百名總人力中，至少有150人得走路。

軟體銀行於八月發出的今年第二季財報顯示，該公司光這一季就損失3.2兆日圓(相當於230億元)，其中絕大部分(約173億元)與Vision Fund投資失利有關，因為過去六年間，這個創投基金已經在全球資助了超過470家新創公司，而這些公司是最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小樹苗。當時財報上，總裁孫正義便說要重審組織大小與架構，並計畫做些成本削減的動作，賠最多的Vision Fund首當其衝便不意外了。孫還表示，有些獨角獸公司創辦人不願意在新一輪的融資中接受較低的估值，所以讓他相信，對那些沒能列入Vision Fund投資名單中的新創公司，這個「融資冬天」會更長更冷。

舊金山的新創可能有很難熬的冬天，那麼那些「稍老」一點的科技公司是否就有柴薪燒呢？其實大家一樣苦。明年就滿廿歲，算長大成人的電子簽章與數位交易管理軟體服務公司DocuSign，在全球有17處辦公室，員工總數達7,461人，但他們九月底也宣布要裁員9%。這家也是獨角獸出身的公司，在2018年IPO前估值衝到30億元，公開上市後達110億，但也跟許多公司一樣在瘟疫中大起，在經濟寒冬前大落，而不得不做公司重整的應對計畫。

那麼長大成中壯年的公司是不是抵抗力強一點呢？他們或許沒感冒，但噴嚏照樣連連。舊金山招牌公司之一的Lyft，用的是取消面試、凍結人事來因應，因為他們認為這經濟寒冬可能會延續到明年，所以就採取跟其它公司一樣作法，先凍結人事再說。至於考不考慮裁員，Lyft說目前沒有此計畫，但如果經濟環境惡化下去，這種事就難保了。

最難保的當屬美國就業市場了，明明幾乎所有公司都在裁員或凍結人事，偏偏美國勞工部公布的9月24日那一週，初領失業救濟金人數創五個月新低，且至9月17日那一週的連續申請失業救濟金人數創歷史新低，可見就業市場強勁，多數美國人認為有的是工作在等著，所以這股裁員冷氣團，從聯準會眼光來看，更像是員工跳槽的熱對流。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