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正在展出來自台北故宮博物院的珍藏，包括中國歷史上800年間，八位皇帝加上慈禧太后生前收藏或賞玩過的宮廷文物180多件，有書畫、瓷器、銅器、玉器、雕刻和金飾等，琳瑯滿目，美不勝收。

亞洲藝術博物館館長許傑，連日來為宣傳這次展覽，接受各個媒體採訪，也令讀者增長不少見識，了解籌備展覽之艱辛。

來自故宮的中華寶藏，其實還有很多故事。

第一，清末民初多事之秋，4歲即位的小皇帝溥儀，在1909至1924年的15年「宣統」年間，以「賞賜」和「攜帶」方式，使大量宮廷字畫、書籍、珍寶流出宮外。

2歲時的溥儀

後人分析說，辛亥革命後被廢的小皇帝，知道已不是故宮的主人，早晚會被攆出去，為以後生計著想，有計劃地偷盗骨董出宮變賣。偷走1,000多件字畫，200多件掛轴，200多種宋版書。其中有不少後來賤價流入民間，有的被日本人運去日本。殊為可惜。

第二個故事比較感人，1931年918事變後，中華民國政計劃把北平故宮文物南遷。

1933年，兵分三路南遷國寶，運出1萬3,491箱故宮文物，及分藏於古物陳列所、頤和園和國子監文物6,066箱，先後暫存上海、南京。七七事變爆發，再將其中80鐵箱精品用輪船運往武漢，轉長沙、貴陽、安順，最後運往四川巴縣。

七七事變

當年負責一路押送國寶的，是北大哲學系畢業生莊嚴，後來曾任台北故宮博物院副院長。

台北故宮博物院前副院長莊嚴先生

最初計劃讓這些寶物常存長沙，在這裡開挖山洞藏寶。不料，山洞未動工，長沙火車站先被日軍轟炸。

國寶此時暫存湖南大學圖書館，緊急運走。離開長沙不到一周，湖南大學圖書館被炸為平地。

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交匯之處的樂山大佛前，一艘運寶船差點撞上大佛，眼看就要船破、寶葬、人亡，此時船突然橫過來，擱淺在沙灘上。人、船、寶均安。

在四川綿陽的便橋上，一輛運寶汽車從橋上翻落而下，幸好這一車所裝的，都是不怕摔的文獻檔案。

更艱難的是，經常要躲避日本飛機的轟炸。

抗戰勝利後，這批國寶都送到南京，接著發生內戰。1949年，又從南京運送到台灣。

艱辛的南遷之路
(圖片來源：DEEP中國科學探險雜誌)

莊嚴的長子莊申回憶船上的三天四夜，尤其在橫渡台灣海峽的登陸艇上，幾乎是180度地在大風浪中搖晃。

這批國寶最終以超過99.9%的完好率，全安抵達台灣，也保存了中國最重要的一批國寶。

莊嚴的二兒子莊因，曾在史丹福大學任教授，現已退休，他曾撰文回憶當年和兄弟隨同父親，陪著國寶東奔西走的往事。

台灣美術史學者蔣勳曾經表示，一個人一輩子能做好一件事，就可堪告慰。莊嚴一輩子就做了一件攸關全人類文化遺產的事：護持故宮國寶。

今天到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欣賞這些中華國寶，別忘了國寶背後的故事。

文/劉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