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受夠了,是時候去追求一個真正體現我們社區精神的未來了。」
這種獨立或分離宣言在美國很常見,因為包括加州在內的許多州,只要對聯邦不滿就會動不動說要獨立。然而這段宣言卻出現在差不多是舊金山縣的中央,四周被Mission區、Eureka Valley和Glen Park包圍的Noe Valley,該區的訴求是脫離舊金山,擁抱馬林縣。
這個總面積不到一平方哩的行政區,人口約兩萬三千人,家庭收入中位數在18.5萬,比舊金山的平均高出四萬多,絕大多數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在十萬元以上,且多是城中的專業人士,尤其是有孩子的年輕夫婦。由於在這區很容易見到嬰兒車,因此又被俗稱為「嬰兒車谷」。Redfin上的四月份典型城中宅成交中位價在221萬元,比去年同期漲了13.3%,平均掛牌到賣出時間是半個月,是舊金山非常搶手的住宅區。
然而今天這麼富裕的社區,同時也是舊金山高檔化的樣板區,也如舊金山許多其它社區一樣,Noe Valley最初是該地區曾經繁榮一時的藍領經濟中,員工及其家人的工薪階層社區。因為是順著雙峰與Glen峽谷公園而下的山坡地,環境清幽、風景優美,更重要的是離城不離塵,所以自1980年代起,被中上階層人士相中,這裡便經歷了連續幾波的高檔化浪潮,逐漸演變成今天這樣的舊金山難得優質住宅區,但這裡也是舊金山最抗拒新屋建設的社區之一。
根據《舊金山紀事報》報導,Noe Valley居民發起的自由裁量審查(DR)請願書,比該市其它任何街區都多,這是居民用來改變或拒絕建設計劃的常用手段。例如一建商提議擴建一所住宅時,鄰居們要求進行DR,聲稱該項目將遮擋他們家的陽光,迫使建商進行修改。又有一複合式公寓要進行重新裝修,鄰居的一對夫婦就藉DR抗議說離他們家太近了。
雖然不是每次居民提出DR都會讓舊金山縣規畫委員會介入,但每一次都鐵定會造成工程延誤,因為要舉行公聽會。根據規劃部門的數據,2015至2023年間,舊金山居民共提交了910多份DR請求。《舊金山紀事報》的分析顯示,那些年裡,舊金山幾乎每個街區都有提出DR請求,但沒有任何一區的請求比Noe Valley來得多,該區達到了近120份,而它卻根本不在舊金山市人口最多的十個區之中。
去年初,市參事會通過了一項法令,算是技術性地減少DR困擾,使一些社區的DR變得不那麼常見。同時有意思的是,舊金山有約49個街區,最愛提DR的是Noe Valley,其次是Marina,而這回Noe Valley提議分離出去想加入的縣,卻又剛好是Marin。
為什麼是Marin呢?答案很明顯,第一那裡有更多的新鮮空氣和開放空間,Marin提供了這樣的希望,在那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對城市生活剛硬節奏的無聲反抗,完全是Noe Valley居民所追求的。
第二,那裡是一處郊區避難所:Noe Valley可能充滿活力,但它擁有比高密度城市生活更多的限制。透過加入Marin,居民們重新獲得了平靜的郊區生活的權利,停車位是理所當然的,每一間手工麵包店的生存危機都會成為過去。第三是可以有個大膽的新身分:拋棄舊金山擁擠、過度管理的日常生活。擁抱這樣的願景,Noe Valley成為一座復興的燈塔,像是Marin縣著名的「黃金獵犬所有權計劃」等創新項目,體現了對品質和社區歡樂的承諾。
最後是一個團結的社區:因為這份請願書不僅涉及地理邊界,還是一份意向聲明。它宣示了Noe Valley居民已經準備好迎接改變,渴望一個符合他們夢想和價值觀的環境。寫道:「我們不僅僅是在簽署請願書;我們正在加入一場敢於想像,舊金山無休止喧囂之外的生活的一場運動。」
請願書呼籲「解放Noe Valley!逃離混亂,立即加入Marin縣!」內容寫道:「Noe Valley值得開啟一頁新篇章——加入我們的合併運動!多年來,Noe Valley一直飽受舊金山縣無休止的混亂之苦:擁擠的街道噎死了我們的早晨,無停歇的施工擾亂了我們的夜晚,以及一個讓我們曾經著迷的社區,永遠處於不確定狀態的政治體制下。」
這份可以在Change.org網站上找到的請願書迄五月中已有了五份簽名,正在朝著百分之一的目標努力,所以很多人把它當《笑忘書》在看。也有一些支持者留言,不過扣除那些帶有種族歧視色彩的低級笑話外,蠻多是在表達對防疫暴政的不滿,像是有人說:「只要你們繼續戴著口罩,就歡迎你們來到共產主義的一個更好品牌。」不過在舊金山縣中央有塊飛地,這把劍刺得還蠻深的,頗值得舊金山人與馬林人坐下來好好公聽一下。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