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16日,位於Monterey縣Moss Landing,美國最大電力公司之一的Vistra Energy,所屬之電池儲能系統(BESS)起火。
這起發生在洛杉磯大野火之際的發電廠火災,本來可能只會是件大災難中的小意外,無需特別關注,但沒料到它卻燒出居民們一肚子怒火,未必會比野火來得可控,因為火災發生在世界最大之一的鋰電池儲能廠。
火災發生在一座裝有三百塊鋰電池的建築物中,其中未知數量的電池起火並持續延燒。本以為一時撲滅了,但沒料到隔天又繼續在廠區燃燒,縣官員當時估計至少75%的BESS設施已燒毀。由於鋰電池起火不但會產生高溫,且難以撲滅,更重要的是鋰電池煙霧中的危險物質包括氟化氫,這是一種無色氣體,會對身體造成嚴重損傷。
因此當火災一發生,便對附近村莊發布緊急疏散令,影響約一千兩百人,一號公路及其它道路雙向封閉,學校關閉。不過最令人擔心的是火災產生的濃煙是有毒的,所以縣衛生局建議居民待在室內,關閉門窗,減少戶外活動並關掉通風系統。旁邊的San Benito縣和Santa Cruz縣也要求居民這樣做。San Benito縣衛生局建議:「對於其他人,建議您盡量減少外出時間,如果必須外出,請盡量佩戴N95口罩或其它呼吸防護口罩。」雖然空氣品質監測的結果是,尚未偵測到超過加州環境健康危害評估辦公室 (OEHHA) 急性參考暴露水平 (REL) 的氟化氫 (HF) 允許容量。REL是指空氣中化學物質的最高濃度,一個人可以接觸該濃度一小時,而不會增加其遭受嚴重非癌症健康影響的風險。但…
當地人炸鍋了,打著環保旗幟的電廠卻是最大的環境殺手。Monterey縣參事Glenn Church和州眾議員Dawn Addis,火災隔天便呼籲Vistra Moss Landing BESS要暫停營運,直到找出起火原因,並向公眾保證該工廠是安全的。Addis於隔天下午的記者會上表示:「我們不能再看到電池儲能發生火災,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Church則呼籲一定要究責,因為這已是Moss Landing電池儲能設施五年內,所發生的第四起火災。
原來這次只是引起注意的第一次了,該廠早已是累犯了。2月6日,代表電廠火災受影響的當地居民的律師團,正式對該廠提起了告訴。訴訟指控,該設施的所有者Vistra Energy,以及PG&E、LG能源解決方案和其它企業實體,未能實施足夠的消防安全措施,包括熱失控預防措施。代表律師事務所Singleton Schreiber的律師寫道:「被告明知自己在使用危險的鋰離子電池,卻以最危險的方式安置它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忽視社區的安全。」首席律師Gerald Singleton說:「居住在這些設施附近的社區,應該得到更好的保障、透明度和問責制。能源永續,絕不能以犧牲公共安全為代價。」
另外,隨著調查逐漸深入,各種真相也漸漸浮出。訴狀指出,Moss Landing BESS 使用的是數千組鋰鎳錳鈷氧化物電池,這些電池比磷酸鋰離子電池等較新的替代品,更容易出現熱不穩定現象。且依Vistra的員工報告,該廠由於設計不良,滅火系統在火災發生當天出現了故障。
最氣的莫過於這個未建制社區的居民了,因為除了擔心空氣、土壤與水源受到汙染外,已經有人通報說生病了。當天被命令疏散的當地居民Esmeralda Ortiz說,當她和兩個孩子逃跑時,她便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金屬氣味。後來她帶著孩子去看醫生,因為他們主訴頭痛和喉嚨痛,她也有這些症狀。雖然最後她的孩子感覺好些了,但她本人還是擔心潛在的長期健康影響,以及已準備收穫的草莓田是否受到污染。
對於老百姓來說,最想知道的是那數千顆鋰電池燃燒時,產生的濃煙到底釋放了些什麼?而且飄到哪裡去了?
家在火災現場東南方約八哩的Prunedale的Brian Roeder,因為待在家中感到不適,所以二月便帶著家人搬出去租房子住,說:「很多人都擔心攝取重金屬,但大多數人做不到這一點。我們有一個七歲的孩子,因此想:『我們必須把他帶出去。』」
在電廠旁邊是Elkhorn沼澤保護區,聖荷西州立大學的Moss Landing海洋實驗室剛好設在那裡,研究人員就發現,與火災前進行的研究相比,該地區表層土壤樣本中的鈷、鎳和錳的含量顯著增加。而他們的研究發現與州監管機關的檢測,都被這起訴訟引用,聲稱,初步數據中鈷、錳、鎳和銅的含量,已超過了聯邦環保署對住宅土壤以及對兒童的風險程度。
Vistra說他們在該廠的約十萬片鋰電池模組,大部分都已燒毀了,由此推測,環境影響將是多麼巨大,難怪Church參事形容它是「再生能源的三哩島事件」。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