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維也納過年的前夕,同幾位大學同窗, 包括才由東部來這兒探親的老范, 到灣區南端離地鐵線終點站很近的“香滿樓”, 用廣東點心來過了個早年。老朋友見面, 不免先算一下彼此在歲月裡遺失的東西和過世的朋友。算起來, 離大家上次歡聚也有三年多,而離當年在台灣成大畢業時, 已經五十五年半了,所以真是相聚歡敍憶青春啊!
圖一。相聚歡敍香滿樓
例如當年我是全校唯一戴助聽器的人,如今我們五個人裡就有兩個,其他三位也有點重聽了。好在大家身體和胃口都不錯,還能由灣區各地趕到這兒大吃一頓。除了談談當年在學校裡念書時的歡樂青春和申請來美後的種種辛勞發展之外,我們也談了好些有關各家現在幫助子孫們成長的經驗。雖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都了解我每天為了幫助四個孫輩所面對的雜事。為此,我們也能諒解那些為了照顧孫輩而沒有能來參加歡聚的老朋友們,包括老康夫婦和老范在家為女兒照顧孩子的老妻。
當然我們也談了一些有關最近旅遊的歡娛和今年返台和大陸的計畫等。因為他們都見過老妻,知道她的個性和愛好,所以也了解我為什麼能為了幫她去維也納跳舞而做個冬天裡橫越大西洋的全陪。其實,看他們老夫老妻在路上互相扶助的樣子,深信各家這份四,五十年來所培養出來的恩情也是今天我們還能歡聚的理由之一。
圖二。互相扶助的歲月
回到家,經由老友周芬娜會長的特別推薦,看了一篇剛在世界副刊上連載,由上週才由台灣來灣區演講的名作家蔣勳所寫的“焚稿斷癡情”。 在這篇散文裡,他用紅樓夢裡的林黛玉如何在臨終前把她自己所有的書稿付之一炬那件事來說明人生的變化。做為一個當下的“紅學”權威,他覺得紅樓夢的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有很大的差異。那由“無名氏”所補的四十回裡似乎少了那份前八十回裡常見的“荒唐” 和“癡情”。在前八十回裡青春過,寵愛過,眷戀過自己的那些人如賈寶玉等多半在後來的四十回裡成為初老鬢白,忌妒過,悔恨過,傷痛過,失落過,和絕望過的人。就如蔣老師說的,雖然青春和初老,寵愛和忌妒,眷戀和絕望緊緊地依靠在一起,難以分割,但都是自己。
看來,雖然我們老同學如今都已經走在個人生命的後四十回裡,但願我們還有空去讀讀紅樓夢的後四十回,再由我那兩個愛孫的“荒唐”裡,學習如何去讀我們自己的人生。
(圖三)
圖文/蔡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