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出來的藝術

朋友林彬先生帶著三位年輕的畫家來美國“玩”,約我在灣區米爾布萊市的ART365畫廊見面。

畫家耳東東專門從中國帶來了畫家陳永鏘先生自己寫的書《畫自己·陳永鏘私人藝術史》送給他的老朋友張石培先生。這個驚喜讓張先生非常感動,當場為陳永鏘先生錄下一段視頻表示感謝。兩位早年共同舉辦過不少次展覽的老畫家分處中美兩地多年,但內心裡卻保存了一份深厚的友誼。

林先生自稱“喜歡玩”,這班年輕人更是一個比一個“好玩”。這四條漢子來自中國的天南地北,南到廣東,北到黑龍江,只有一樣是共同的,就是對繪畫的瘋狂。到了美國,時差還沒有轉過來就請了一位有經驗的導遊兼司機載著四處轉悠。在灣區ART365畫廊,他們與張石培、周家發等畫家“零距離接觸”,畫漫畫、侃大山;在舊金山萬聖節街頭樹上懸掛的骷髏裝飾面前擺扮鬼臉留影,在張大千先生居住過的藝術小鎮蒙特利爾街頭小咖啡館桌前擺“甫士”拍照,在洛杉磯私人游泳池中嬉水,在南加州四處寫生,到處玩。

可是他們最喜歡玩的還是玩國畫。在ART365畫廊,三位畫家:耳東東、康永君和金鵬各顯神通,留下了一個小型畫展,展出了他們一批風格與他人迥然不同的國畫小品和漫畫。在洛杉磯,他們畫了一批根據寫生創作的小品,逸筆草草,卻極具美西風情。在微信上,他們大肆調侃自己,每天發放諸如《“新四人幫”米國行》這一類搞笑的漫畫。

玩著玩著,“喜歡玩”的林先生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振聾發聵的話:“藝術是玩出來的”。這句話把我弄得一愣一愣的。 “藝術是玩出來的”?以前誰敢這樣說?

中國的傳統藝術總是被附加了太多的使命,太過沉重。文革中甚至認為一切藝術都應該服務於政治,應該有深刻的革命內容,被加入了這麼多的“添加劑”的藝術就更不純淨了。而“玩出來的藝術”則沒有了這些負擔,唯一的要求就是“好玩”,“好看”。這幫人“玩”出來的作品,有《霸王別姬》、《迴龍傳》、《清風寨》這樣的戲劇人物畫;有《深山惊現白毛女》、《紅燈記》這樣對當年“樣板戲”的漫畫演繹;有《虛雲老和尚畫像》、《伏虎羅漢》這樣的肖像畫;興之所至,他們還把各路政治人物、網絡巨頭、歷史人物,統統當成了“玩”的對象。此中有些“變古”,有些“變今”,總之,沒有不變。

正如林彬先生說的,當今的國畫已經是“理密法備”到了極致,許多領域都已過於精微,走進了牛角尖,應該是出現一些新的領域的時候了。藝術需要心靈和思想處於自由的狀態。而要有自由的狀態,先得有玩的心態,玩的心態,就沒有了傳統的束縛;玩的心態就沒有功利心的束縛;玩的心態就能夠最真誠,最投入,就能夠出真正美的作品。我覺得林彬的想法值得重視,這或者就是國畫產生重大變革的濫觴呢。

怎樣來欣賞這些繪畫?你只要放鬆你的心態,用美的眼光去看就行。有一個故事很能說明問題:據說有人問畢加索:“你的畫怎麼看不懂啊”?畢加索沒有正面回答他,卻反問道:“聽過鳥叫嗎”?那人說:“聽過”。 “好聽嗎”? “好聽”。 “你聽得懂嗎”?這不就完了,是不是畢加索說的,有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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