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是加州有氣象資料記載150多年來降水量最低的一年，今春的“雨季”連一場像樣的雨也沒有下，就匆匆而過，轉而又進入了嚴重和持續的乾旱。美國乾旱監測中心認爲，目前整個加州都處于“異常乾旱”的狀態，其中三分之二更是處于“嚴重乾旱”和“極端乾旱”的狀態。
加州是傳統的水果、堅果和蔬菜生産基地，其産量均占全國的一半上下。然而，今年沿著貫通加州南北的5號州際公路，映入眼簾的全是乾旱的迹象：枯死的杏樹，荒蕪的農田，加上用英語和西班牙語書寫的標語“沒有水等于沒有工作”，“沒有糧食，沒有工作，沒有錢”，“議會制造塵暴”等等，表達農民們對“奪水之仗”的不滿和憤怒。
今年年初，聯邦供水系統和加州供水系統宣布，爲了在極度乾旱的年景保證居民的生活用水，給中谷農業區全年灌溉用水的配額爲0，這也實在是“丟卒包車”的無奈之舉。4月底到5月初下了幾場雨以後，又宣布把全年灌溉用水的配額從0增加到正常年景的5%。給一點“救命水”，聊勝于無。去年冬天種的小麥基本沒有收成，只能收作牲畜乾草。許多農田只能種一些需要少量澆水的植被，以防止土壤侵蝕，而更多的農田則荒蕪了。
聯邦政府和州政府都承諾幫助農民，奧巴馬總統承諾從聯邦救災基金中撥款1.83億美元，布朗州長也撥款近7億美元，但是農民和當地官員堅持認爲這些錢不足以彌補他們的損失。農場主普遍對前景表示悲觀，認爲在最好的情況下也許能夠持平。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決不會購買大型設備，在收獲季節也不會雇用往年那麽多工人。所有這一切都意味著他們投入當地經濟的錢大幅縮水，旱災使當地商業也瀕臨乾涸了。有經濟學家說，在中谷農業區可能會失去多達2萬個工作，但是准確預測乾旱對就業的影響還爲時過早。
在中谷地區有許多農業社區，那裏的居民大多數以農業和相關行業爲生。即使在正常年景，他們也經常生活在貧困綫以下，失業率始終在30%左右徘徊。有一些人雖然並不直接在農田務農，但是他們所從事的服務行業也直接受到農業景氣的影響。一旦遇到失去工作的情況，首先被虐待的是配偶。許多年輕力壯的人在街頭遊蕩，無所事事，犯罪率飙升。
學校教育也受到沖擊，許多家庭被迫搬遷，造成孩子失學。在Modesto附近的一個教育局管轄範圍內有大約1萬名學生，因爲乾旱沖擊估計可能失去5%的學生。加州公立學校是根據學生人數分配教育經費的，減少500個孩子將使教育局少得經費300萬美元左右。該教育局長說，在經過多年縮減經費以後，他們今年的經費已經是赤字支出，如果再失去300萬美元，就意味著要裁員20名教師。
直接或間接受到旱災影響的還遠遠不止這些。比如說，你有沒有想到目前在超市裏出售的“有機牛肉” 和“有機牛奶”已經不是真的“有機”了？根據美國農業部規定，要在牛肉和牛奶上貼“有機”標簽必須確保他們的牛每年至少有4個月直接在草場上吃草。然而乾旱使牧草枯竭，吃草季節至少縮短了一個月到一個半月。今年2月，農業部長宣布加州58個縣中有53個屬于遭受自然災害的地區，對于這些地區實施特殊政策：可以用有機乾草和苜蓿作爲補充飼料，而不需要吃牧場的嫩草。可是，對于牧場主人來說，這樣做會增加生産成本，打算要提高牛肉和牛奶的價格。另一個受到沖擊的行業是養蜂業，雨水缺乏意味著花蜜的短缺，2013年蜂蜜産量只及前一年的35-40%，達到了歷史最低水平。養蜂人爲了維持蜜蜂生存，只好給它們喂食蛋白質和糖水。
氣象學家對于加州未來的降水情況並不看好，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氣象學教授B Lynn Ingram在合作出版的專著《The West Without Water西部缺水》一書中指出，最近的天氣模式似乎和過去長期乾旱的歷史相當吻合，我們可能正在經歷500年來最乾旱的年份。20世紀有幾次嚴重乾旱緊接著強烈的厄爾尼諾（El Nino）現象的例子，緊隨1976-77年的乾旱是1978年的厄爾尼諾現象；1987-92年的乾旱後，厄爾尼諾現象發生在1993年；加州最近的連續三年乾旱可能意味著美國西海岸另一個厄爾尼諾現象。
厄爾尼諾現象是溫暖多雨的冬天，那不是很有利的天氣。溫暖的冬天下的是雨而不是雪，不是蓋在山上等待春天和夏天慢慢融化的雪水，而是直接湧流入海的大雨。在冬天下雨，農作物得不到滋潤，水流直接入海又不能使地下水位得到補充，1976年乾旱曾導致地下水位下降30英尺，而地下水是我們最後的可靠的水源。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正處于“極端乾旱”的開始，歷史已經表明，極端乾旱會導致“極端洪水” 的天氣，如果厄爾尼諾現象再造成洪水泛濫，那就有百弊而無一利了。
記者湯毅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