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與牌友們一起在小公園里玩摜彈，不遠處突然傳來陣陣哭泣聲，
那聲音時大時小滿含冤屈。抬眼望去，但見哭泣者正是我們的牌友李先生，
他正向圍觀者哭訴自己的苦楚。周圍的知情者互相詢問、你一言我一語、斷斷續續地講述著老人的不幸遭遇。
老人今年84歲，20年前當得知剛滿30多歲的女兒李欣拿到美國公民身分，並準備給他和妻子申辦綠卡時，李先生高興得忙請親朋好友去一家頂級餐廳一起喝酒慶賀。平時很少沾酒的他，極度興奮中竟一下子喝了整整一瓶茅台，酩酊大醉時還為大家高唱一曲《打虎上山》的京劇片段。得虧了作為內科醫生的妻子霍醫生及時為丈夫做了緊急救護，否則李先生的身體很可能會出現意外。
那年李先生剛滿64歲，作為市政府某部門領導的他，原可繼續工作6年甚至更長，霍醫生作為內科專家也可再幹十幾年，可為了能早日移民美國與女兒一家團聚，他倆都即刻向單位請了病、事假，然後赴美辦理綠卡。
赴美後李先生夫婦才得知，博士剛畢業的女兒李欣與女婿騰然租住在加州某市政府對面的一座3層聯體別墅里，月租金近2000美元。由於參加工作不久，李欣的年薪為5.2萬，騰然的年薪為6.1萬。可喜的是李先生夫婦工作不滿6個月便分別拿到了綠卡，同時他們的外孫約翰也正好降臨於人間。女兒、女婿均為斯坦福、耶魯大學電子信息學的博士畢業生，又同在一個高科技公司擔任軟件工程師，他倆學習成績均優異，事業皆有成，很受單位領導的賞識。為慶賀雙喜臨門，李先生夫婦向女兒、女婿贈送一個2萬美元的紅包以示慶賀。女婿面對紅包忙加以拒絕：“您們賺錢不容易，今後我倆的年收入會逐漸達到100-200萬美元。只是現在手頭趨緊，每年光房租費就需要2.3萬元，您看能否賣掉中國住房換美元，幫交首付，我們再申請下貸款。您們知道嗎，您孫子上幼兒園、小學、中學雖都免費，可要上鋼琴、繪畫、足球、中文等興趣班，沒有100多萬美元是根本做不到的！”
李先生因心疼女兒工作辛苦，也不願讓那麼多房租按月扔出去，早想賣掉中國住房，幫女兒度過暫時難關，為女兒買房交個首付了，可霍太太卻執意不從說：“賣掉中國住房，以後若發現我們與女兒、女婿相處關係不睦，咱倆可就無退身之路啦！”可李先生說：“咱倆將來有白卡，看病不花錢，每月又都有退休金，用錢的地方不是很多。女婿就連2萬紅包都不要，說明他絕非貪婪之人，女兒在拿到公民身分的第一時間便為咱們辦理綠卡，可見也很孝順，咱們就幫孩子們一把吧！”霍太太想想也是，便同意了丈夫的做法。
李先生夫婦很快便返回北京，用一個月時間賤賣掉160多平方米、四室一廳二廁、處於海淀區四環的學區房，並將家具等分給了親朋好友，然後將賣房的432萬人民幣換成54萬美元，從銀行賬戶上轉給了女兒、女婿。女兒、女婿在第一時間便申請了貸款，用自己的積蓄再加上父母轉的錢，購買了一棟價值150萬元四室兩廳兩廁的住宅。
頭幾年，李先生與女兒、女婿相處甚歡。也別說，剛拿到綠卡便辦理了退休手續的李先生夫婦年退休金換成美元有4萬多，他倆買菜、做飯，為孫子孫女交興趣班費用，幾乎全是掏自己的腰包，女兒、女婿對二老既出錢又出力的做法也萬分滿意。女婿甚至對自己在農村種地的親生父母想來美國探望孫子孫女的想法多次予以拒絕，騙父母說自己一直租房住，生活困難，孫子孫女上興趣班的費用全是由其岳父岳母給交。老實憨厚的父母也一直聽信兒子的謊言至今未來過美國。霍醫生對女婿的行經十分反感，她對李先生說：“對父母滿嘴瞎話的女婿人品太差，說不定哪天咱倆沒用了，也會欺辱趕走咱們。”李先生卻滿不在乎地說：“咱們女兒是親生的，你就甭瞎操心了！”
日子在看似平靜又波瀾不驚地過著，一晃就是20年。此間儘管李先生與女婿小的摩擦矛盾不斷，但最後都是有驚無險。導致李先生與其女兒女婿矛盾加劇的起因是2024年1月的一天晚上9點鐘，83歲的李先生突然洗澡時不小心跌倒， 李欣因參加單位聚會還未回家，騰然只好開車送岳父去醫院。一路上騰然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淋浴間有扶手，你腦殘呀！怎麼不知道握一下？經常告訴你這麼大歲數了必須在浴缸里洗澡，你卻偏不聽。我也是50多歲的人啦，工作很累，你摔倒了還得影響我休息！”李先生氣得忍不住回敬了幾句：“我頭一次摔倒煩你送我上醫院你就這麼厭惡，那近20年來我們老兩口為你們接送孩子們上學、上興趣班、買菜、做飯都毫無怨言，甚至為讓你們儘早住上屬於自己的房子，賤賣掉中國住房，用退休金來為你們交各種費用，你只是帶我去趟醫院就這樣牢騷滿腹，你的良心喂狗了嗎？
”怎料，當騰然聽到這句話時竟突然將車停下大喊：“快下車，快下車！你讓你女兒趕快接你，老子才不伺候呢！”言罷竟跳下車到路邊獨自抽煙去了。李先生慌忙給女兒打電話，但女兒遲遲不接。半小時後李先生連急帶氣加上寒冷竟一下子昏厥在車里。這時騰然才不耐煩地將岳父送往醫院。醫生忙問診、照B超，不知不覺過了近一個小時，檢查結果為：李先生左腿骨折、左胳膊骨裂，打上夾板後，取過藥後已是子夜12點。這時李欣也趕到了醫院。騰然邊指責李欣，邊開車溜掉。李欣也以怒其不爭的口吻不斷地譴責父親。
從此，李先生的日子便日益艱難。霍醫生請女兒允許二老搬到一層去住，但被女兒拒絕。霍醫生說：“你可是我們親生的呀！為了讓你過得快樂，我們竟連中國住房都賣了，現在那房子已值上千萬了！你們這樣對待我們是會遭報應的！李欣卻不以為然地說：“我們的住房現在也值上千萬了，你們當時要是不賣北京的房子，我們現在根本買不起這樣的房子了！”霍醫生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這樣對待我們？”李欣說：“我從小就被你們欺負，學習成績好你們認為是必須的，成績不好你們就無休無止地譴責我。記得上初二時，因我們班校草喜歡我，贈送我一只布藝小熊鑰匙鏈，被同班女生嫉妒，她們四個人便圍起來毒打、猛踢我，可你們知道後不但不替我說話，還相信老師和四個狗同學的鬼話，餓了我整兩天，還抽了我兩耳光，這事至今記憶猶新！你倆老了，腿腳都不利落，屋子讓你們弄得到處亂哄哄，你們身上的異味瀰漫全屋，騰然和孩子們都希望你們去老人院，可你們就是不走！我為這事沒少和騰然爭吵。你要是在這兒呆膩了，我送你們去那裡。”霍醫生聞聽女兒的話頓覺天昏地暗，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騰然與李欣為攆二老去老人院，竟斷了三樓的暖氣與互聯網。一月分正是寒冬刺骨的季節，再加上李先生剛剛骨折骨裂，怎能度過這天寒人心也冷的歲月？但心早已死的二老並不甘心在自己失去住房、金錢、健康、親情時，去老人院度過殘生，他們不準備妥協，可今後的日子該如何打發？他們該去找誰說理、解救？
文/汪敏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