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遊民問題，難解

舊金山市政府處理遊民問題，最近有大動作：出動大批警察，取締舊金山大街小巷的無數個遊民帳篷。問題是，取締帳篷相對容易，安置遊民並為他們提供住處困難。

取締遊民帳篷的最新發展，有幾個原因：一，美國最高法院6月底裁決：取締街頭遊民帳篷、對街頭露宿者開罰單的法律「反街頭露宿法」（Anti-Camping Law）並未違憲；二，加州州長紐森隨後下令，當局將開始拆除遊民的帳篷；三，對舊金山的遊民問題，民怨已久。今年恰逢舊金山的市長「大選年」，爭取連任的市長布里德（London Breed）或有意藉此為自己攬取一些政績，有利於其選情。

居住舊金區40多年，目睹舊金山或整個灣區遊民問題一直在惡化。剛到美國時，舊金山市長是范士丹（Dianne Feinstein ）。那時的舊金山遠比現在美麗安靜。范士丹的接任者是艾格諾斯（Art Agnos， 1987-1991任市長），他對遊民充滿「同情心」，給每個遊民每月發320元現金，這是全美各地同類遊民援助計劃中最高金額的「免費」現金，吸引許多外地遊民前來舊金山「領賞」。舊金市政府前面的市政中心廣場（Civic Center），一度充滿遊民的帳篷，被人稱為「艾格諾斯露營廣場」（Camp Agnos）。

艾格諾斯的繼任者是曾任舊金山警察局長的佐頓（Frank Jordan，1992-1996任市長），他可能使用警察的思維方式處理問題，實施了一個名為Matrix的計畫「對付」遊民。就是對街上露宿、喝酒、便溺等「造成公害」的行為開罰單。在兩年多時間內開了四萬多張罰單，也動用警察驅趕在市中心街頭或金門公園內的遊民。遊民都是「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罰單對他們毫無作用。

1996年挑戰佐頓的布朗（Willie Brown，1996-2004年任市長），競選時指責佐頓的Matrix計畫根本無法解決遊民問題，但布朗上台之後，對遊民問題的做法，和佐頓的Matrix大同小異。

2003年，競選舊金山市長的紐森（Gavin Newsom，2004-2011年任市長）的競選政網中有一項：「照顧而非現金」（Care Not Cash）。根據該政網，他擔任市長後，每月發給每個遊民的現金399元（已經從艾格諾斯市長時代增加了不少），將減至50元，但是，市政府保證給遊民的各項服務，如庇護所、醫療、戒毒等等。

彼時舊金山居民苦遊民問題久矣，紐森此政網吸引市民、商家和觀光業等大力支持，幫助他擊敗競爭對手、時任市議會議長的岡薩雷斯（Matt Gonzalez）。

紐森競選市長獲勝後第二天，即提出「十年終止遊民現象」（10-Year Plan to End Homelessness）的「宏偉」計劃。

結果呢？舊金山的遊民問題越來越嚴重。最近，驅趕遊民、取締街頭遊民帳篷的行動相信還是難以奏效。最新的統計結果顯示，目前舊金山有8323名遊民，而舊金山遊民庇護所的床位，只能為其中不到一半的人提供住宿。

舊金山市政府用於遊民的撥款，平均用在每位遊民身上大約是每年57,000元。市府年度預算中的2.2%，即大約11億元用於遊民。

曾有同學問我：你認為應該如何解決遊民問題。我想了幾分鐘，回憶40多年對舊金山遊民問題的觀察，有時是親身經歷，揺揺頭，對他說：對不起，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作者/劉暢 圖/攝影記者龔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