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像往常一樣,我去Target 商場內的星巴克喝咖啡。咖啡廳收銀台正好空無一人,售貨員正忙著為兩位顧客製作咖啡。

我便站在收銀台前,隨手從錢包中翻找出6.25美元,可0.25美分卻突然滾落,我便彎腰去拾。檢起零錢時才發現,一美國小伙兒已站在我前面,售貨員等他繳款,他突然回過頭來憤怒地指責我:“你怎能偷看我的密碼?”我當時未反映過來,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的指責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加塞兒我不介意就算了,可卻無端侮辱我的人格,真是豈有此理!”可當我看到售貨姑娘那蔑視的目光時,我的心裡一涼,覺得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只好選擇閉嘴,因為我想到了美國的最新民調是87%的美國人討厭中國人。

一周前,我去Safeway超市購物,前面站著一位50歲左右的白人婦女,當她看到離她1米之外的我後,嘴裡邊嘟囔著“中國病毒”,邊將手中購物袋移到我的足前,直到她繳完款,才拿走了我面前的購物袋。她與我素不相識,她之所以這樣粗暴無禮地對待我,很可能是有親人在疫情中去世,顧才做出這番城牆失火殃及魚池的錯誤舉動?如此熱愛美國的我,遭到的卻是莫名其妙的人格侮辱,除了選擇充眼不見,充耳不聞外,我還能怎樣?因為一是我英語表達能力有限;二是作為中國人面對個別美國人的羞辱,我的確無能為力。

雖然我知道他們絕不是針對我這個陌生人,可這種誤解與尷尬的確發生在我身上。 我的幾位生活同樣生活在美國10-20多年的老友,在美國所遭遇到的尷尬與無奈則是來自於各自的家庭。蔣先生、劉女士與兒子、兒媳、孫子、孫女、岳父關先生、岳母龐女士共同生活在同一別墅內。別墅為700多平方米:兩廚房、三廁所、兩客廳。他們三家各用各自臥室內的廁所,這沒問題。問題是兩個廚房中的一個由兒子全家共用,另一個則由蔣先生夫婦與關先生夫婦兩家共用使用。三家人均獨立起夥,各自做飯。 20多年來,蔣先生與關先生兩家因廚房衛生問題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矛盾。如蔣先生倆口子酷愛乾淨,每次做完飯都會將廚房灶台、鍋碗瓢盆打掃、洗滌得乾乾淨淨;關先生倆口子則是不拘小節,習慣於湊合、省勁兒,每次用完廚房後都呈現出一片慘不忍睹的髒亂差。剛開始,蔣先生還趁著酒勁兒,假裝無意識地提醒關先生注意廚房的保潔問題,可眼看關先生夫妻根本不接他這碴兒,也便死了心。一次,關先生不小心將油瓶子碰倒又忘了擦,害得毫無設防的蔣先生一下子就被滑倒,造成了膝關節骨裂。關先生夫婦連忙將蔣先生送到醫院看急診,並買來營養品進行慰問。蔣先生夫婦也都表示這種事情難免,以後小心就是。可待骨傷痊癒後,蔣先生夫妻決定回中國過獨立的小日子。他們本想在中國平平靜靜、乾乾淨淨地度過餘生,怎奈半年後,劉女士因得了帶狀皰疹,去醫院花了幾萬元也治不好,其兒子趕緊勸母親回美國來治療,這樣蔣先生夫婦只好返回美國。這二老體深深會到,沒有子女的悉心照料,連看病都會成問題,故決定遷就關先生夫婦,盡量避免再發生矛盾。 現如今,這兩對老夫妻都已處耄耋之年,蔣先生夫婦也早已習慣於聽任廚房的髒亂不堪了。其實蔣先生夫婦若租房住是更好的選擇,怎奈他倆都是55歲-60歲從中國退休後到的美國,倆人的月退休金加一塊兒才6000元人民幣,換算成美元才幾百,那租房的事連想都甭想了。關先生夫婦的退休金收入與蔣先生夫婦的相差無幾,他們又都只生育了一個子女,故繼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換位思考,繼續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草率日子,也許是最佳無奈之舉。

 呂先生的女兒去年為其父母辦了綠卡。當高興勁兒過去後,與女兒女婿真正生活在一起,呂先生才發現女婿說話辦事有些不靠譜。如說好了由呂先生去學校接孫女,可到學校才發現孫女已被女婿接走。回家一問才知,女婿竟忘了拜託呂先生接孫女的事了。女兒家的院子很大,種了20多種蔬菜、水果,還要養20幾只雞、鴨、狗,這樣,他們就得起早貪黑地接送、照料倆孫子、一個孫女,還要餵養這麼多小動物,光是為它們清理各自的窩就十分勞累;呂先生夫妻喜歡早睡早起,女兒、女婿喜歡晚睡晚起;呂先生夫妻愛安靜,年輕人則愛熱鬧;呂先生喜歡嘮嘮叨叨,而年輕人則不愛聽。於是,呂先生夫婦決定自己買房居住。看了幾處200多平米的住房,最終相中一個兩層別墅,可就在此時才得知,除去每月要交水電、天然氣、清潔等各種費用外,每年還得交2萬多美元的房產稅。呂先生夫婦在中國都是公務員,倆人月退休金加在一起,平均才3萬多元人民幣,換算成美金後就是4300美金。若買房,他倆的生活就會變得捉襟見肘,這還不能加上看病的費用。他倆雖與女兒、女婿相處不是十分和睦,但也不敢貿然選擇過獨居生活。他倆真的感到很無奈。

申女士的老伴兒早年過世,她由女兒莎莉申請團聚移民來到灣區。申女士性格強勢,對女兒家的大事小情都愛瞎操心,而莎莉高中時便獨自赴美,早已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與行事規則。再加上其骨子裡有母親的強勢基因,故倆人生活在一起後,隔三差五地就會發生一次激烈的爭吵。莎莉的丈夫因受不了老岳母與莎莉之間的雞爭鵝鬥,而多次向這母女提出抗議,但最終由於抗議無效,兩口子最後只好無奈地離異,這件事也成了莎莉心頭永遠的痛。 白駒過隙,十幾年一晃而過,申女士身體已漸漸衰老,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可這時莎莉的感覺是受夠了,她說:“我也50多歲,不想再和您一起過吵鬧的日子了!”可申女士並不想搬出去,理由是這棟房子她投了一半兒錢。可莎莉堅持說,自己的女兒到波士頓上大學需要許多費用,故必須賣掉這座房子。申女士這才知道一切都無可挽回,於是,她悄悄地在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搬了出去,臨走時,沒給莎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申女士離開了,母女間的爭吵也戛然而止了,可莎莉卻一直在自怨自責中反思,但即使登報尋找,也不見母親蹤影。申女士更是傷心透頂,覺得莎莉就是隻白眼狼,自己即使病餓而死也要獨善其身。可一天天步向衰老、英語又極差的她,該如何面對漫長的獨居生活呢?

孔女士說得好,無論是獨居,還是與孩子、親家一起過,都要做到對子女、對親戚的理解、尊重與寬容,都的學會換位思考,讓子女能有更多精力去打拼,讓親戚能感受到世間的美好與自己的良善。而年輕人能否也能原諒、體諒一下暮年的父母,不在老人的心上灑下種種尷尬、無奈、創傷的種子呢?

文/汪敏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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