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反省,在美這麼多年,還是美國土包子,很多有趣的事都沒見過,如真正的西部牛仔,如好萊塢的電影首映禮,如上街抗議示威什麼的。
三月十八日,聖荷西鯊魚隊和紐約島嶼隊進行全國曲棍球聯盟(National Hockey League)的季賽,兒子請我去,我欣然赴約。這是我第一次看現場曲棍球,事實上,電視轉播我也沒看過,只看過體育新聞裡的曲棍球簡短賽事。
由於出生在台灣又住在不下雪的加州,冰上曲棍球對我很遙遠,就算在體育新聞中看到,也只注意隊員衝撞倒地,以及全身重裝備,穿得像大海龜,走路都很困難的守門員。球員同樣全身裝備,在冰上穿梭來去,很難看清球員長相,印象中好像也沒有什麼萬眾矚目的冰棍球明星。這是一個有錢國家的運動,窮國家光是買球員那一身裝備就要哇哇叫了(球帽、面罩、護頸、胸甲、肩甲、手套、護腕,短褲、護髀、護膝和護踝)。領土越接近北極的國家,此運動越興盛。
記得九十年代初當鯊魚隊進駐聖荷西市中心體育宮SAP Center時,那時才讀小學的兒子十分興奮,因為這個他出生的城市,當時什麼職業運動球隊都沒有,比起隔鄰的Oakland (Atheletics, Raiders尚未搬至Las Vegas前), San Francisco (Giants, 49ers)差多了。美國文化中那種愛家鄉球隊,為家鄉球隊加油,以家鄉球隊為傲的熱情奉獻精神,聖荷西的小孩似乎較難有機會表現出來。
光以視覺效果來看,手不碰球,腳不落地,人人像穿著盔甲似的,在長方形的球場上直線橫線斜線曲線穿梭來去,就像靈活的機器人,被完美的控制著,沒有1秒鐘的怠惰或休息,這給我一種卡通化的感覺。另一方面,以如此滑行高速搶球進球,而「球」puck本身更是超危險的天外飛來物,球員衝撞是家常便飯,及多次在球門前的「混戰」,在在都具備寒帶國家那種為突破生存困境,冒險勇戰的精神,就想想當年的北歐維京人吧,光憑這點,我就對曲棍球員十分欽佩。
行前兒子給我上一課:「曲棍球是在冰上滑行,你知道嗎?」
天啊!我還沒那麼無知。
我先生也沒看過曲棍球比賽,竟然說:「那麼小的puck,你一定無法在冰場上看到。」
「放心吧,」我說,「除非冰是黑色的,如果冰是白色的,我就一定能看到那個小黑盤。」
當天約八成滿,99%的人都不戴口罩,疫情已離我們遠去。球賽永遠不只是看球,還有音樂聲光,萬眾齊心的喝采或喝倒彩,零食,及廣告,務必要營造出和平常無聊日子完全不同的球賽體驗。球場內外有很多穿著鯊魚隊藍綠球衣的球迷,還有人把鯊魚造型掛在頭上。home team就是 home team,一定要愛,一定要力挺。
比賽共分三節,每節20分鐘,各節間休息也是20分鐘,兩隊球員坐在同一邊,上場時,除了守門員外,每隊各五人。基本上它和英式足球是同一脈絡,就是把目標物落入對方球門,這個目標物是一個小圓黑盤,很輕,約半磅重,有時想想人類真是很有創造力,就為了這個小東西,一大堆人全身武裝,拼個你死我活。
因為每隊上場搏鬥的只有五人,每個人的角色都差不多,所以戰術相對簡單,似乎也不必分前鋒後衛,是人人都能看懂的運動。我覺得世界上最複雜的運動就是美式足球,它的道理極其簡單,就是一個人搶到寶物,後面一大堆人來追他,可是每隊有十一人,想想看二十二個人在場上跑,又不能亂跑,中間牽涉的戰術有多少啊?英式足球也是每隊十一人,戰術也很多,但在同時間內不是人人都在跑,我就看到世界名將梅西常在後場慢慢走。
鯊魚隊並非強隊,在排名中敬陪末座也是常事,當天賽事以1:4敗北,第一球由地主隊打進,歡聲雷動,體育館要翻了,可惜以後就沒出現這種聲音,除了有一回兩隊員打倒在地, 人們瘋狂叫好,人說看曲棍球就是看球員衝撞,倒是一點不假。
紐約來的島嶼隊確實技高一籌,兩球由遠距離擊入,角度對了,守門員無法擋,而鯊魚隊有很多進攻機會,但總是被擋回來。不在冰雪之鄉,對此運動本質及氣勢上還是會差一些。整體言之,冰上曲棍球很容易看,直接引發情緒,本季還有很多賽事,值得大家去捧一捧家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