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最後一天，走在舊金山金融區Montgomery街的人行道上，空盪盪的，沒有幾個人，馬路上汽車也不多，令人覺得失去了甚麼。
是的，那送舊迎新的狂歡熱鬧去哪裡了？那在半空飛舞、緩緩飄落地面的無數紙片又去了哪裡？
80、90年代，因為工作緣故，有好幾年，在每年最後一天，到這裡拍照片。因為是最後一天上班，金融區高樓大廈裡的白領員工都儘情發洩，把一年來的日曆紙（辦公桌上一天一頁的日曆）、寫有電話留言的小紙頭、兩邊有孔的電腦打印紙等等，紛紛從各辦公大樓的窗戶丟出來，頓時紙張漫天飛舞，蔚為奇觀。
東晉才女謝道韞被叔叔、東晉名將謝安問到：如何形容漫天大雪？謝道韞說，可以比作柳絮隨風飛舞（原文：未若柳絮因風起）。因這段佳話，文學史上稱謝道韞有「咏絮之才」。
如果謝道韞看到舊金山金融區的這一奇觀，不知會如何形容？
舊金山於年終之日從高樓大廈拋飛紙片的狂歡，源自2、30年代。60、70、80年代達到高潮，那時扔下的紙片，可以蓋住馬路，幾乎全部遮掩住路面。有人在80年代某一年統計過，當天拋下的紙片達25噸。市府工務局員工事後清理，加班費約2萬5,000元。
在舊金山公共場所亂扔垃圾，在60年代即可每次罰250元。當時的公務局長說，這一天不罰錢，只要大家盡興、開心，可以為所欲為。
後來環保意識逐漸升高，為了節省取暖的能源，高樓大廈的窗戶都密封了。同時，無紙作業也日趨普及。忘了是哪一年，這個歷經數十年的年終大狂歡消失了。今日回想，徒留惆悵。
舊金山這種年終「大發颷」，不知其他城市是否也有。但每年3月某一天，和全球許多城市一樣，在舊金山金融區臨海的Justin Herman廣場，有一場枕頭「大戰」。傍晚6 點左右開始，約有千人，每人自帶枕頭，用枕頭互相痛毆。枕頭自然不傷人。「大戰」過程中，千人群毆、大喊大叫大笑大打出手，也是一種狂歡。打到最後，每個人混身上下都沾了許多枕頭裡面的白色絮毛，如鴨毛、鵝毛或白棉花等。這些白色絮毛也滿天飛舞，落到地上像是降了一場雪。參與的人，個個「狼狽」、氣喘噓噓，卻也個個興高彩烈。更高興的可能是賣枕頭的商人。
舊金山還有一場狂歡，英文名稱是Critical Mass，不知如何譯成中文。每月最後一個星期五，下班時分，大批腳踏車騎士，聚集在舊山金融區（又是金融區）的Justin Herman廣場，然後沿著大約是四條路線，大家分頭騎腳踏車。
疫情之前，週五下班時交通十分擁擠，Critical Mass活動常引發腳踏車和汽車爭道之事，好在沒有發生過大事故。
可能因為疫情，枕頭大戰似已消失。下一次的Critical Mass，將在本月27日傍晚5點30分集合，地點就是上面說的Justin Herman廣場。
作者/劉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