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歌手趙傳很美,人們會說:「你沒長眼珠子嗎?」「你很做作」,「連他自己都說,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他到底美在哪裡?

80年代的英國歌手David Bowie,算是「娘妝」的老祖宗吧。

那要看他和誰站在一起,如果站在州長紐森旁邊,他很符合他自己在歌中前三個字的描述,若和一堆花美男站在一起,趙傳是我眼中最美的男人,不是因為他紅了那麼多年我已看慣了,而是因為他很自然。

他的眉毛依然不清不楚,他的眼睛依然只有一層皮,鼻子依然扁塌不起,牙齒也不去整一整,他的臉足可做為整型醫師的反面教材,但有人嫌他嗎?從來沒有,迷哥迷姐在一開始就接納他的長相,他以後的一切一切,都和長相無關。因此,趙傳自由了,他不必為了迎合觀眾而改變自己的臉 — 這是多棒的一件事。

花美男,打扮女性化的男藝人,我是同情的,若不是為了影視工作,誰願意每天濃妝艷抺出現,女性都未必,何況男性?這種潮流,應該是模倣南韓成功的偶像團體,男性打扮的五官無一不精緻,個個瘦成瓜子臉,不客氣地大掛飾物,再加上手機美化的種種功能,一群粉嫩粉嫩的男子出現在眾人面前,被稱為「小鮮肉」,「花美男」,甚至「小奶狗」這樣被物化的名稱。怪的是這些年女性在拼命反抗「被物化」,反而男性開始被物化,而追捧的恰好是女性。

中國開始管制這種風潮,手段專制,但目的我贊成。娘化不過是種風氣、潮流,被某一群人有目的塑造的一種審美觀,它既然是人為產生的,那就可以人為消滅它,要小心的是過程需理性平和,不能造成另一種「迫害」,更無需取笑或污名化那些漂亮小男生。

不過我也明白,花美男的形成有其原因。偶像團體都是經紀公司打造,講求一致性,包括動作,服裝及身材,那麼最好臉孔也差不多,然而天生各異的臉龐如何一致,那就是把臉變漂亮,漂亮有大致統一標準,漂亮的人都很像,就是這個道理。

南韓著名的偶像團體「防彈少年」(BTS),每個男生都體型相同,臉孔精緻,以髮色和髮型來區分彼此,勉強可看出是七個不同的人,如果他們去演清宮劇,把頭髮一剃,我保証連導演都分不出誰是誰。好在這種花美男之風基本在偶像團體出現,你能想像搖滾團體來這一套嗎?崔健?披頭四?連想像都有點折磨人。

僅約20年前,長得清秀漂亮的男性反而受到不公平待遇,「陰柔」、「沒有男子氣」,「像女生」等詞都有貶義,「帥」和「漂亮」,「帥」更給男性加分。影壇中,「玉面小生」不及「性格小生」那麼有價值感,至於「奶油小生」就更不友善了。

中國著名演員唐國強因為長得俊秀,又喜歡吃奶油,被戲稱「奶油小生」,他自己也在訪問中說,「含意就是漂亮臉蛋,不會演戲。」他中年時演了「三國演義」的諸葛亮,終於打破「奶油小生」的魔咒,他說:「從此以後我才能繼續演下去。」

唐國強的諸葛亮,固然演技好,但能讓他迅速轉型的,該是他在劇中留鬚留鬍,遮掩了一些「玉面」。他數度演毛澤東,更讓他沾上「英雄」色彩。另一位脫離玉面轉型成功的大陸演員叫馬曉偉,他專演蔣介石。這兩位大人物的最佳扮演者都是漂亮男性,難道說這兩位死對頭本來都長得蠻漂亮的?台灣的秦漢,演了許多漂亮小生戲,最後還是靠「汪洋中的一條船」的跛足鄉土作家角色成功轉型,至今仍留在眾人心中。這些例子說明,「漂亮」對男演員來說,終究需要「突破」。娘妝只是吃青春飯的一個成長「誤會」。

在西方影壇中,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被視為男主角審美觀轉捩點,在他之前,男主角既要在文藝片中談情說愛,又要在西部片中騎馬打仗,所以個個英挺、高大、漂亮,如Jimmy Stewart, Gary Grant, Gregory Peck等。1954年,白蘭度以On the Water Front勇奪奧斯卡男主角獎,扮演的是一名粗魯的碼頭卸貨工人,他不耍帥,而是耍狠,耍個性。這種性格男明星固然有不少,只有他紅了,而且就是一個領銜主演的身價。後來許多天王長得都普通,當我看到Dustin Hoffman演的「畢業生」,我還真嚇了一跳,「男主角長這樣?」就算天王Tom Hanks,只能算長得端正。

整體而言,西方男女演員的顏值不如50年前,也不如現代中國。只要看看美國的選秀節目就知道了,環肥燕瘦都有,沒有人能在他們的外型上說任何評語,而是說「活出你自己」。反之,胖人出現在中國影視圈,是會被嘲笑的。我在大陸一個相親節目中看到一位學養俱佳的評論導師,直接對男嘉賓說,你應該去上健身課。這種話,即使是出於善意,若出現在美國節目中,又免不了一場歧視風波。藝人為了上鏡好看,往往一輩子吃不了一頓飽飯,這是敬業?還是被社會價值觀左右?若我是藝人,我情願活在美國,人們對外型已經不再那麼要求,更加寬容。

這說明審美觀是會改變的,現在的花美男之風,是模仿及走捷徑的選擇,並非粉絲非得看你這樣才會追捧,只要有本事,粉絲都會為之瘋狂,男子固然不要裝粉嫩,但也不要因長相細緻而焦慮,在各種模樣中,自然樣最好。經濟、實惠、永恆。

文/ Hijew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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