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並不違法」這句多麼振奮人心的話，出自奧克蘭的聯邦加州北區法官Yvonne Gonzalez Rogers，針對視頻遊戲兼軟體開發商Epic Games，控告行動裝置應用程式商店業者蘋果公司在其App Store上的操作，

涉嫌違反聯邦與州的反托拉斯法，以及加州的不公平競爭法，所做出的判決中一句結語。基本上，這起應用程式商店壟斷指控的世紀大審判，雖然才聯邦地區法院的初審，但Rogers法官的判決文：「法庭發現蘋果享有了超過55%的相當大市占率，以及異常高的利潤，但這些事實本身是不能反映出反托拉斯行為的，成功並不違法。」還是頗具時代意義的。

意義落在她竟然敢冒天下大不諱，不認同這家世界最有錢公司的成功是靠壟斷剝削無數可憐小企業的法庭與輿論指控。Epic Games告蘋果反托拉斯的這起訴訟，背景簡單說就是原告認為被告在iOS裝置上的App Store政策違反了反托拉斯法律，而被告則反駁原告在iOS裝置上原告所開發的手遊《要塞英雄》，另闢一個直接付費選項，違反了開發商協議和App Store指南。所以吵架的背景也不複雜，就是原告覺得被告商店上架規矩獨裁單向，辛辛苦苦所賺的錢一定要給它三成，因此罵它壟斷；而被告的反駁理由也很明白，當初要上架的合約有白紙黑字在那裡，違反就是違反，我就按合約辦你。

就因為這案情不複雜，法官的裁決便很關鍵，因為非明眼人都看得出這麼明顯的事。判決文中的另句經典「反托拉斯法要保護的是競爭行為而不是競爭對手」道出其中心思想，她認為競爭才會產生創新和消費者滿意度，對一個自由市場系統的有效運行至關重要，所以反托拉斯案件的核心便在於「相關市場」的恰當確定，而Epic Games與蘋果對此卻都沒有「恰當確定」

Epic Games認為蘋果沒有與任何人競爭，所以屬於一種壟斷；蘋果則認為競爭的有效範圍是所有數位視頻遊戲這個市場，而在其中，它自己可與Epic Games競爭得很厲害。Rogers法官經衡量過所有呈堂證供後，認為這裡所謂的「相關市場」是「數位行動遊戲交易」，而不是一般所謂的遊戲市場，也不是蘋果相關於App Store的自己內部作業系統。手遊市場有一千億，這麼龐大的市場解釋了Epic Games為何有此舉動的動機，為了拓展視頻遊戲市場範疇，手遊成了Epic Games的下個目標，而蘋果被視為一大障礙。

相信這是她審理的核心概念，所以做出了以下兩點重要判決：蘋果(牽扯的人當然很多，舉凡與他們有關的人)從此永久限制並禁止妨礙開發商(1)除了程式內購買(IAP)外，包含入他們的應用程式與元資料(metadata)按鍵、外部連結或其它可以引導消費者到購買機制的行動呼籲；(2)透過從應用程式帳戶註冊所獲得的，消費者自願提供的聯繫方式來與消費者交流。

簡單說，Rogers法官不准蘋果獨占「數位行動遊戲交易」的機制，也不准它不准開發商來與消費者直接接洽，也就是要蘋果開放App Store給開發商做直銷。至於Epic Games的攻擊要點，壟斷App Store的遊戲規則，法官不認同；而蘋果所反駁的大家都在數位視頻遊戲這個市場競爭，法官也不以為然。對於購買機制才是大家為何打官司的判決，蘋果首先報以掌聲，因為擺脫掉它最怕的壟斷罪名，蘋果一發言人說：「今天，法庭已經肯定了我們一直所知道的：App Store並不違反反托拉斯法。因為法庭認可『成功並不違法。』」

至於致力把蘋果貼上壟斷標籤，最終要讓美國政府來做出些規範的Epic Games，雖然贏得了免傭金這小錢(對App Store可能是大錢，因為手遊IAP占了它七成營收，但比起壟斷罪名還是小錢一筆)，但卻輸了這場官司的大戰略，首席執行長Tim Sweeney收到判決文後馬上推文說，他們會立刻在App Store上推出自己的IAP來與蘋果的IAP一較高下，讓消費者知道誰為他們著想，至於Rogers法官沒認同他們的壟斷指控，則語帶諷刺地寫道：「感謝所有在這場數位平台公平競爭的戰爭中付出眾多心力的人，特別感謝審理這麼複雜的案子，卻在很短時間內做出判決的法庭。我們會戰鬥到底。」經過一個週末，上訴狀便遞了上去。

法官、原告與被告的觀點好像個「川」字，各走各的調、各過各的橋，沒有個交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影響必定深遠。舊金山大學法學教授Joshua Davis表示，即使法官沒判蘋果違反反托拉斯法，他說：「這是一個重大判決，我也著實認為它超越了蘋果單方面想做的一大步。」所以就拭目以待這「史詩級遊戲」如何玩下去吧。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