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660人是個什麼概念？以加州1490個建制地方行政單位來說，比河濱縣的Temecula市多一點，比聖地牙哥縣Carlsbad市少一點(人口普查局2020年數據)，前者是南加酒鄉，主打觀光度假，
也主辦掛名的國際電影節與高爾夫球賽事；後者屬於San Diego-Chula Vista-Carlsbad都會區的要角之一，雖然也是以觀光業為主，但許多高爾夫球企業總部設在這城市，也有些生化科技業在此落腳，例如醫院研究機構很常見的生物影像技術公司Applied Spectral Imaging總部就座落在此，而且一待就快三十年。
這兩座城市在加州1490個地方自治體人口排行中分別落在第56與55，屬於前5%的升學班，然而113,660人又意味著什麼呢？雖然今年因疫情關係而暫停加州遊民人口統計一次，但這是專家依過去數據所估算出來，睡在營地或其它戶外場所的加州人口總數，講白話就是無家可歸者或遊民吧。這數字占了美國遊民總數的一半以上，若讓他們建制成地方自治體，贏過Temecula直逼Carlsbad，若勤奮建設，搞不好還會有些跨國企業將總部設在他們的營地內。
他們有沒有社區化？當然有，像馬林縣Sausalito的「鸕鶿營地」和Novato的Lee Garner Park，還有社區廚房與共用儲藏室，這些設施與物資很多都是靠善心人士與權益團體促成的，然而要進一步建制成自治體，當然也只是個玩笑話，如果有私人產業，怎會叫做遊民營地呢？可是也就因為他們不可能被建制，組織架構卻已有社區化傾向，尤其瘟疫流行後，CDC的指南是讓他們先就地避難，避免集中容易相互傳染，或者驅散變成四處傳播，這樣對於周遭原本社區就成了一種困擾，髒亂、安全與觀瞻往往讓原社區居民無法接受大於人道容忍，而縣市政府主管機關看見日益壯大的避難營地也頭疼，所以解封後第一件事便是要處理這些營地。
這幾乎是全加州各地都在面臨的問題，過去的處理方法比較偏「佛系」，就是廣建庇護所與中途之家，把遊民們「勸說」進去後再安排後續永久住所，避免他們餓死病死凍死在路上，但一場瘟疫教會了大家要「狠」一點，否則遊民問題永遠解決不了，過去的方法耗時費錢又沒效果。
沙加緬度市長Darrell Steinberg便是開始要強力解決無家可歸問題的重要地方領導人之一，六月提議要強制市府為遊民提供住所或收容所，同時也強迫遊民們必須接受，如果拒絕的話，將會面臨民事懲罰。Steinberg說：「我相信住房是必需品，它應該是一項合法權利。對於那些因為自己的創傷或精神疾病，而不願接受這些提供給他們的選項，要求住進去已是必要的。」他規劃的作法是提供住宿，無論是長期住房或是某種緊急庇護所都好，允許入住遊民攜帶寵物、伴侶和財產。理想情況下，每個人可以有多種選擇，但如果他們通通拒絕，就要給予懲罰。
類似的轉變也在洛杉磯發生了，7月1日這座全國第二大遊民人口城市通過一項法律，規定凡是在人行道、街道、自行車道或靠近車道、消防栓、學校、日托中心、圖書館、遊民收容所和公園等場所，會產生阻礙的坐、躺、睡或堆放私人物品通通不准，要把公共場所還給公眾。草擬者之一市議員Paul Krekorian說：「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為什麼我們不團結起來支持洛杉磯人民希望我們做的事情呢？恢復街道秩序，同時為有需要的人提供服務。」
這句話可能是後疫情時代新遊民政策的核心，苦口婆心解決不了問題，鐵石心腸才能一了百了。若說到鐵腕，加州的遊民政策俾斯麥可能非San Rafael市府原遊民計畫與外援主任Andrew Hening莫屬，他以終結馬林縣與San Rafeal市無家可歸問題打響名號，但他的手段也頗引爭議。根據權益團體的調查小組與Pacific Sun所獲得的資料，自2017年起，他主導下的遊民政策是在削減遊民生存所需的基本服務，例如逼遷與斷郵斷衛浴，但瘟疫好像救了馬林縣遊民一把，因為聯邦指南禁止他們再亂動現地遊民，聯邦第九巡迴法庭所做出的Martin v. City of Boise裁決也幫了一把，限制公部門擅自遷徙公共財產內營地的權力，除非提供他們足夠的庇護所。
這樣的天災「人禍」讓馬林縣的遊民數又飆升，營地四起，而Hening也辭職不幹了。不過生活重啟，問題還是要解決，所以San Rafael改弦易轍，把零散營地集中到一個地點，提供生活所需設施，不再趕盡殺絕，市長Kate Colin說：「這是一個獨特的時刻，瘟疫大流行已經改變了很多事情的格局，現在是嘗試新事物的時候了。」就像防疫要封城與紓困兼顧一樣，後疫情時代的新遊民政策也學會了要給住與逼遷雙管齊下。
記者 Pegasus J. Ju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