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奧克蘭的Wood St.有一塊私人土地,長期以來被汽車遊民當作棲身停車場,後來地主打算租給市府,改建成可停六十輛以上的安全汽車營地,但在把土地交給市府前,必須把原先已棲身於此的汽車遊民趕出去,
並把場地清乾淨,包括拖走廢棄或不能開的車輛、清空垃圾雜物和整地等,然後豎起圍籬以防外人侵入,這樣才算完成地主的工作。所以這塊已被人當作汽車營地的土地,要進行驅離清理工作後,再讓市府當作汽車營地,供那些以車為家的人當家,整個使用轉移的過程充滿矛盾,當然就引起抗議,於是一拖就是兩年多,幸好最終「圓滿」落幕,就是地主花錢請「原住民」們走。
2016年,這塊土地被奧克蘭創投家Fred Craves,透過經紀公司Game Changer LLC從BNSF Railway買下,隔年他又買下相鄰的一塊地,本來是打算建設成音樂廳和啤酒吧。但就在還沒開始此計畫前,灣區的無家可歸問題已嚴重到讓這塊地變成遊民棲身所。Game Changer試圖驅離他們,但已「定居」在那的人拒絕離開,加上像「反流離失所聯合陣線」等激進組織助陣,稱自己是「反高檔化」的戰士,不信任政府認可的遊民解決方案,於是在這些遊民周圍拉成人龍,為他們的居留權鬥爭,並具體阻擋拆遷工作。到了2019年秋,已有大約一百人「居留」在這塊私人土地上,Craves只好放棄他的原先建設計畫,打算把土地租給市府,讓他們來改建成一個有沐浴廁所水電,安全又穩定的汽車營地。
但要實現這理想,得還是要那些「原住民」們先遷走才能進行,而他們就是不願意走,即使市府說改建好,他們就能回來住得舒服些。甚至權益人士與「原住民」們還在change.org發起簽名請願,自稱West Oakland Wood Street Community的居民們,要求市府停止騷擾行動,並馬上幫他們接上水電、衛浴設施與幫忙倒垃圾,他們的理由是在改建成安全的汽車營地之前,奧克蘭市府沒提供遊民安置方案(或者提供了但不讓他們滿意),這個簽名目標為五百個,截至「原住民」們拿到錢走人為止,總共才兩百個。
事情總要解決,花錢往往最能消災。地主允諾給「原住民」每人兩千五百元,讓他們於去年十一月底前自主遷離,結果所有人都同意了。活動人士與他們宣稱,這是爭取遊民居住權的一項勝利,「社區」居民39歲的Chad“Bulldog”Elliot說:「我覺得這絕對是一場勝利,因為他們本來不想給我們任何東西,現在我們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聽到這樣的勝利宣言,能不讓有識之士憂心起來嗎?奧克蘭,甚至灣區或加州,人民的財產權不正在式微嗎?本來地主買地想建個自己希望的場所,但只因為還空在那裡,便被人「理所當然」地霸占起來,一趕就遭社會運動人士圍剿,不趕又可能將永遠無法拿回來用,乾脆自己投降,讓政府去做社會公益好了,然而政府在收之前,卻要地主來解決這個社會問題。Game Changer代表律師Patricia Smith說:「Game Changer沒辦法解決北加的無家可歸問題,但我想提供市府那麼一大塊土地,給一段很長的時間,這對住在那裡的人也好。」
有些「原住民」真的是城市高檔化下的犧牲品,有些則趁隙在那安營紮寨做起大麻生意來,Elliot就是其一。已經打下的家業豈能沒有賠償就放棄呢?所以「付出代價」就是開口一萬,最後兩千五成交。奧克蘭市長於今年1月15日宣稱,該市從2018年夏天開始實施的九百萬元預防無家可歸試點計畫Keep Oakland Housed已經奏效,幫助了近五千戶家庭免於被逼遷、流離失所或困頓街頭,認為是一個成功的典範,在瘟疫危機中倍顯重要,呼籲州和聯邦領導人來幫助它發揚光大。但是這個計畫的實施期間也正是Wood St.鬧得沸沸揚揚時間,似乎沒看見那九百萬元對那裡的「原住民」和地主有什麼發揚光大的奏效,奧克蘭市府簡直在等爭執兩造自行解決後,才進場來割韭菜。
整起再簡單不過的私人財產霸占事件,因為扯進了居住正義而讓被貼標籤的地主一路挨打,彷彿Moms 4 Housing的重演,能成解決無家可歸問題的常態嗎?花錢消災的地主律師Daniel Bornstein說:「我想你正經歷的是,一種我們在灣區四處可見的現存貧困狀態,正在對財產權蠶食鯨吞。」他認為這種趨勢絕對令人擔憂。因為這些「原住民」的抗爭,導致地主老早就想把土地轉型成公營汽車營地的計畫延誤了一年,最後讓他們拿到雖不滿意但可接受,地主發給占據自己土地者的補償金,才讓這公益計畫繼續前進,這樣的正義邏輯真是匪夷所思,而且正義是否為幌子,似乎不言而喻了。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