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馬遜網路服務公司(AWS)當副總五年又五個月的傑出工程師Tim Bray,說那裡是他做過的最棒工作,別說高薪配股等實質待遇,就連在那兒的都是一群好人,但他決定於今年5月1日勞動節辭職,當天正有許多亞馬遜員工請病假來進行「五一抗議」。他辭職的原因不是對AWS有什麼不滿,而是對母公司亞馬遜處理配送中心的防疫抗爭,附和同事來表達看不下去。

Bray大有來頭,《維基百科》介紹這位加拿大軟體工程師時,說他是原始XML規格的共同創作者之一,他到AWS當高管之前,待的也是谷歌與昇陽電腦(Sun Microsystems)等大公司大單位,可謂大半歲月活在科技公司的天堂部門裡,包括AWS,他自己就這樣寫道:「我所工作的亞馬遜網路服務則是另個故事,它以人道的態度對待員工…它的員工也有權力,平均薪水非常高,任何人只要不開心,大可走到馬路對面,然後就有另一份薪水一樣甚至更高的工作。」之所以辭去AWS安樂窩位子,他在自己的網站上聲明稱,是因為亞馬遜開除了人稱該公司的COVID-19吹哨者Emily Cunningham和Maren Costa。

 

Cunningham是位用戶體驗設計師,她在推特上聲援她的配送中心同事並相應捐款五百元,她說:「缺乏安全又消毒的工作條件,把他們和社會大眾暴露在風險中。」Costa則是首席用戶體驗設計師,她轉推了Cunningham和支持激進倉庫員工團體的批評,指責亞馬遜對倉庫員工防疫保護做的不夠。同樣的,Costa也透過推特捐了相應五百元給倉庫員工,她說他們正在奮戰,想從我們的雇主那裡拿到一樣的、足夠的保護和防疫SOP。有意思的是通知Costa被開除的方式,透過她在家遠端作業的時候用視訊電話講的,當時她13歲兒子正在隔壁房間,問她是否因氣候運動而被開除,她說是的,兒子又問她是否後悔,她說:「不,我不,一點也不。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怎會扯到氣候運動?那是亞馬遜科技員工所成立的組織Amazon Employees for Climate Justice,宗旨基本上在呼籲亞馬遜要有保護地球的企業社會責任,別碰會讓氣候不正義的石化業。被開除的Cunningham和Costa是這組織成員,因她們兩人被開除,憤而辭職的Bray也是。Bray支持這兩位科技女同事,這兩位女同事支持配送中心員工所發起的抗議活動,就這麼間接又間接地互相聲援著。

 

被間接聲援的配送中心又是怎樣的故事呢?如果相對於活在天堂的人看不下去,那應該就是個地獄故事囉!以引起紐約州檢察總長、五位聯邦參議員和諸多媒體關注的,被稱為亞馬遜倉庫吹哨者Chris Smalls的被開除案來說,他於三月底被開除前,已在紐約市的Staten Island配送中心工作了五年,擔任經理助理,監督一個六十至一百名「揀貨員」(picker)的小組。他說在確診出首位COVID-19患者之前的三月初,他就已經注意到有人生病了,分別出現疲勞、暈眩與嘔吐等症狀。他便向上反映,希望能隔離那棟建物,但管理層不同意,且保證他們都有遵守CDC指南。

 

但就他的觀察,工作場所有工作手套卻沒醫用手套,更沒口罩與消毒液,這些都要自己買,更血汗的是,消費者因為防疫避免人群接觸,造成生活必需品網購量大增,亞馬遜訂單多到要排商品配送與顧客的優先順序,所以便強制員工加班,以趕上訂單進度,結果呢?他在給貝佐斯的上書中寫道:「亞馬遜員工就像狗一樣地生病也要上班,這樣才能賺到正常工資外的每小時兩元加班費。你知道我叫它什麼嗎?血錢。想要賺更多錢的員工會每週多做最高六十小時的加班,並冒著生命危險。有些人即使生病也來工作,當有人咳嗽或打噴嚏時,他們會說,哦,這只是過敏。現在,待在倉庫是一段令人害怕的時間。」

 

雖然官方稱這位吹哨者被開除的原因是接觸了確診者,卻還來公司上班,沒有遵守防疫隔離規定,但他認為真正原因是,他得知同事確診後,上層選擇隱瞞,讓他不得不四處大鳴大放。不管這些曲折的辭職與開除的真相為何,瘟疫造成網購大增,電商添人加班來消化,到員工累到生病甚至死亡都是事實。Staten Island倉庫已有人於五月初被公司證實病死於COVID-19,包括加州Tracy倉庫也有人於四月初死了,如果加上全世界的配送中心,病死的病倒的相信有一定的人數。但病毒要想殺死人,也要人的免疫力下降才行,而人的免疫力下降原因之一就是過勞,所以亞馬遜員工在瘟疫期間最大的健康威脅,與其說會病死,不如說可能先累死。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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