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前聯邦空警Robert MacLean發出了一個令人不安的警告——目前的飛行安全根本不能阻止另一次類似9/11的襲擊。他在政府問責項目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Project一份事先準備好的聲明中說，以色列航空公司的駕駛艙有兩道門，中間有一條狹窄的走廊，飛行員必須先關閉一道門，才能打開另一道門。9/11事件發生以後這18年，經過各方大力推動，美國國會2018年下令在新造的民航客機上安裝金屬二級安全屏障。可是，要求對現有的7000多架飛機採取同樣措施的另外一項法案卻一直被國會擱置，理由是成本太高，每架飛機的改造費用最高約為1.2萬美元。2019年2月，國際空乘協會Association of Flight International主席Sara Nelson在對國會的一個委員會作證時說：“目前我們的客機還指望利用空乘人員和過道上的飲料車來作為機艙和駕駛艙之間的屏障，這是一種荒謬的做法。”

Robert MacLean曾是美國空軍的一名核武器維修技術員，後來當過邊境巡邏人員。2001年9月11日恐怖襲擊以後，他成了聯邦交通安全管理局Transportation Security Administration簡稱TSA的一名空警air marshal。2003年，MacLean收到國土安全部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發出的緊急警報，其中詳細描述了一個比9/11襲擊更有野心、規模更大的陰謀。然而不到48小時，他又收到了TSA發來的一條未加密的短信——取消長途航班的空警以節省酒店住宿費用。MacLean認為這太可怕了，9/11恐怖分子專門針對長途航班，因為它們攜帶更多的燃料。他向上級提出抗議，但毫無作用。最後他告訴了MSNBC的一位記者，結果是迅速而激烈的——國會議員譴責這種削減成本的想法是愚蠢的。TSA的官員們改變了主意，空警任務照常進行。三年後，MacLean的老闆們發現他就是當年那個令人尷尬的爆料的來源，就以泄露敏感安全信息為由把他解僱了。

MacLean被解僱以後，任何執法部門都不僱傭他，他不得不做清潔工維持生活。與此同時，他堅持為自己的不公平待遇抗爭了近10年，直到2015年美國最高法院做出了令人震驚且罕見的裁決，認為他因為披露敏感安全信息而被解僱是錯誤的，《舉報人保護法Whistleblower Protection Act》的目的就是要保護像他這樣的員工。TSA不得不讓MacLean復職，但是給他設置了重重障礙，強迫他接受精神病學評估，又指責他是陰謀論者，拖了幾個月才讓他獲得新的安全許可。最後，MacLean終於登上了飛機，重新成為一名隱蔽的空警，儘管他的照片已經上過全國新聞，使他暴露於危險之中。

時隔10年，重新回到空警崗位的MacLean吃驚地發現，美國的商用飛機對恐怖襲擊仍然像9/11事件之前那樣脆弱。他在公共檔案中挖掘到2011年進行的一項不公開的研究，該研究發現在防攻擊演習中空警教官竟然無法阻止劫機者在距離駕駛艙不到40英尺的地方發動攻擊。其它幾份報告發現空警計劃是無效的，其年度預算8億美元都白費了。自9/11事件以來，空警計劃大約花費了35億美元，卻只能覆蓋美國每日近8萬個航班中的不到百分之十。MacLean說，空警計劃本來只是一個權宜之計，在駕駛艙變得更堅固之前用來抵禦潛在的恐怖分子。然而，這個項目演變成了一個充滿問題的職業執法機構。

MacLean多次向有關部門投訴TSA在航空安全問題上的疏漏，TSA的官員們不但不解決MacLean所擔憂的航空安全問題，反而把MacLean當作眼中釘，對他進行了調查報復。MacLean對TSA持續的報復行為提出投訴以後，TSA很快就把他派到了一個偏遠的辦公室，那裡沒有同事，也沒有工作。與此同時，關於因不當解僱而欠薪多少的爭論也愈演愈烈。2019年3月21日，TSA第二次解僱了MacLean。MacLean的律師、政府問責項目Government Accountability Project的Tom Devine在一份聲明中說，TSA可以流放MacLean先生，但它不可能流放他爆料披露的基本事實：美國的商用飛機今天對恐怖襲擊仍然像9/11事件之前那樣脆弱，而我們的政府已表示它不會採取行動，因為這對航空業來說太昂貴了。

MacLean最近在給國會議員的一封信中寫道，TSA的大部分資源都集中在篩選準備登機的乘客上，但是對通常被稱為內部威脅的機場工作人員中存在的威脅方面投入的資源要少得多。例如，裝有宗教飲食的卡車可以進入機場的安全區域，卻不受安全檢查；第二，許多駕駛艙門仍然向內開，使它們更容易受到攻擊；第三，恐怖分子使用兩種可以躲避金屬探測的致命藥物芬太尼fentanyl和卡芬太尼carfentanil得以控制飛機，而我們的機組人員還沒有配備可以中和這兩種藥物的納爾康Narcan。

負責處理舉報信息的聯邦獨立機構美國特別檢察官辦公室U.S. Office of Special Counsel認為MacLean的幾項投訴是有道理的，它要求TSA調查並回應MacLean的指控。TSA答覆說，二級金屬屏障問題是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的職責，不在TSA的職權範圍之內；而駕駛艙門向內開啟是工程問題，與飛機的增壓有關。MacLean和Devine認為，TSA是負責保護公眾飛行的機構，不能把責任推給FAA了事。他們已經要求特別檢察官辦公室將這些問題提交給TSA的上級國土安全部，以便負責任地處理他所披露的非法行為、嚴重的管理不善、濫用職權以及對公眾安全或健康的重大威脅。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的一位發言人說，FAA接受3種二級飛行安全措施，即對所有乘客和行李進行檢查，在一些航班上安排空警，以及臨時設置的非安裝的二級屏障如飲料車還有人類二級屏障，即飛行人員。到目前為止，所有航空母艦都使用这3種方法提高二級飛行甲板安全。FAA已責成其航空安全諮詢委員會Aviation Security Advisory Committee重新審視二級屏障問題，該委員會將研究物理屏障的成本/效益數據並提出建議，將於2020年3月發布該機構的調查報告。

目前，MacLean在華盛頓特區以駕駛Uber為生。Devine說，MacLean將向為聯邦政府處理人事問題的美國績效系統保護委員會U.S. Merit Systems Protection Board提出申訴，希望這次解決問題不要再花上10年時間。

記者 湯毅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