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有這樣一個法庭，法官開庭審理「世界上有沒有聖誕老人」這個案子。

不久前，因為聖誕節，報上出現一些文章，議論聖誕老人的「真假」問題。似乎每年聖誕節時都有這樣的應景文章。絕大部份成年人都知道聖誕老人是虛擬的神話人物，文章討論的重點在如何告訴小孩子有關聖誕老人的真相。也因為這些文章，我對一位朋友說，很多年前，在一個美國法庭，法官開庭，聆聽雙方律師的證詞，並作出裁決。法官的裁決，要回答一個問題：世上到底有沒有聖誕老人？

朋友有點吃驚，立刻問：真的假的？讀者諸君可能也會提出同樣的問題。可能大家都認為，美國法庭這樣莊嚴的場所，怎麼會受理這樣的案子。我的回答是：真的，確有此事，當時我就在現場聆聽。

那是1988年的某一天，在舊金山歷史審理法庭（San Francisco Historical Review Court），支持和反對「世上真有聖誕老人」的兩造，分別請了律師，在法庭上慷慨陳詞。認定有聖誕老人的一方，代表律師是時任舊金山市議員Wendy Nelder，她也是一位律師。Nelder問坐滿法庭的數十人，有哪一位小時候沒有給聖誕老人寫過信，表達對聖誕禮物的心願。一位穿著聖誕老人紅色服裝的男子出庭發表「證詞」。 他說，作為聖誕老人，他有地址和郵遞區號，每年收到大量世界各地小孩子的來信。

反方的律師非泛泛之輩，是當時的加州律師協會副主席Frank Winston。他說聖誕老人只是一件外套，誰穿上這件外套就是聖誕老人。

還有一名小證人在法庭上發表證詞。5歲男孩David Wharton說，他每年聖誕節都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

反方律師Winston和小男孩Wharton有這樣一段對話：

誰帶給你聖誕禮物？聖誕老人；你親眼看到聖誕老人送來禮物嗎？沒有；你認識那位女士（同時用手指著正方律師Nelder）嗎？認識；是她要你在法庭這樣說的吧？是的。

小孩子不會說謊，道出真話：Nelder在事先主導了小男孩的法庭證詞。

舊金山教育委員Jo Ann Miller批評聖誕老人，說聖誕老人迫使那麼多人長時間工作（指父母花很多時間為幼小子女準備聖誕禮物），但從來不付他們薪酬；聖誕老人虐待動物，穿皮草衣物；儘管當局警告抽菸有害健康，但聖誕老人還是抽菸；聖誕老人還擅自闖入民宅，美其名曰送禮物。

穿著一身紅的聖誕老人馬上反擊：我向世界各地送去禮物，至少已有1,000年，受到世界各地男女老幼的尊重、熱愛和信任。聖誕老人還說，他早已戒菸，所穿皮草是人造代用品，非真皮草。「擅自闖入民宅」是謬傳，他到任何人家中都大受歡迎。

聖誕老人並指著反方律師Winston說：你這個家伙，忘了你六歲那年寫信給我，索討聖誕禮物嗎？

舊金山民事法官George Choppelas說，為了不破壞千百萬小孩對聖誕節的美好盼望，他要裁決：世上確有聖誕老人，「只要有愛、有慷慨、有人樂於送出禮物，就有聖誕老人。」

可以想像，支持聖誕老人這一方立刻發出歡呼聲。

法官並非無緣無故審理此事，而有其緣由。但是，受審此案的理由是甚麼，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舊金山歷史審理法庭審理另一起案子的緣由，我卻能清楚回憶：舊金山有位張姓華裔，是劉關張三姓的社團龍崗公所的元老，也是舊金山一家餐館的老闆，抱歉記起他的名字了。張老闆經常聽人說麵條是義大利人發明的，是義大利人馬可．波羅從義大利帶到中國去的。張老闆對此頗不服氣，一狀告入歷史審理法庭，要法官為中國麵條主持公道：宣佈麵條是中國人發明的。不幸的是，最後張老闆敗訴，法官宣佈麵條是義大利人發明的。

這個麵條官司，我沒有到現場，事後讀報看到，報導中說的審案細節現在一點都不記得。只記得報上的照片：張老闆不服氣的神情。

這個特別的法庭還審理並裁決過很多案子，如大科學家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終其一生，從來沒有見到過著名演員夢露（Marilyn Monroe）；貓王（Elvis Presley）的確已經過世。另一宗或許和華人有關的案子是：灰姑娘（Cinderella）這個神話人物，源於義大利（又是義大利），而不是中國、法國或美國。

作者/劉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