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世紀的科技公司光創新可能不夠，要生存或還需「抵死不從」精神。谷歌與臉書都受了幾乎全國各州的檢察總長聯合調查，甚至祖克柏(Mark Zuckerberg)還於9月19日去華府與政治人物「喝咖啡」之際，被密蘇里州參議員Josh Hawley明白地要求拆掉WhatsApp和Instagram，來證明該公司對隱私資料保護的誠意，但祖克柏「抵死不從」地說：「這不是個好主意。」

不過比起這些還在嘴皮子階段的調查、建議和規勸，加州州長已經簽署，預計明年元旦生效的AB-5，全名為《一項《勞動法》第3351條修訂，並增列第2750.3條，修訂《失業保險法》第606.5條和第621條，有關僱用及撥款》的法案，對網約車行業殺傷力更大，因此讓這行業兩大龍頭Uber和Lyft難得聯合起來，軟硬兼施各種手段要來「抵死不從」。這項法案的目的是要限制州內公司把工作者歸類為獨立承包商，而不是內部員工的權力。會大量使用這項劃分權力的公司，多是廿一世紀興起的零工經濟(gig economy)下公司，最有來頭的當然就是這兩家網約車公司，不過近年火熱的按需餐飲外送業也深受威脅，如2013年由華裔史丹佛大學生Andy Fang、Stanley Fang與Tony Xu等人創立的舊金山公司DoorDash，就與Uber和Lyft聯合起來各出三千萬元，要在2020年推動一項公投來翻轉這項法案。

三家公司加起來近一億的資金，買家公司都行了，用來推個公投議案還不行嗎？錢不是問題，問題是對手很硬。AB-5整個立法過程算很快，而且幾乎以壓倒性多數通過，為何這法案能夠如此贏得「民心」呢？2005年，兩位個別貨運司機代表自己及和他們相同情況的司機，控告物流公司Dynamex Operations West，聲稱把他們歸類成獨立承包商而不是公司員工，因此沒有提供應有的福利和相對的薪資，但在2004年前，做相同工作的司機是被歸類成員工的。此案是分水嶺，洛杉磯加州高等法院於2018年8月30日做出最終裁決，以Dynamex無法舉證工作者不受雇用者指揮掌控、工作者不在雇用者業務範圍內、工作者獨立進行業務之俗稱ABC Test三論證而敗訴。

ABC Test雇主或被雇者誰舉證都困難，Dynamex要受雇司機證明三條件不符合，才是該公司的編制內員工，但法院以被證明有罪之前都是無罪的邏輯，要Dynamex證明控告它的司機們符合這三條件，才可以不是公司員工，結果當然是Dynamex輸了。而Uber、Lyft與DoorDash要通過這測試來合法證明他們的司機與外送員是獨立承包商太難了，光第三點，這些司機與外送員就大可說是非獨立開發，而是依賴雇主業務維生，所以這三家公司大為跳腳。當然，相信影響所及的絕不止這兩種零工經濟產業，只不過這三家是這種經濟的代表性公司。

Lyft對於州長簽署生效AB-5法案早有心理準備，因此發言人Adrian Durbin第一時間就發表聲明說：「我們同意州長Newsom的觀點，即加州仍有機會支持絕大多數，想要一個周全解決方案，以平衡收入保障和保護彈性的網約車司機們。我們有信心在他的領導下，可以達成一項歷史性協議，但如果有必要，我們準備將這個問題交給選民，以保護司機和乘客們想要的自由。」

Lyft的官腔軟中帶硬，相信自由與彈性仍是絕大數司機所想要的，所以要嘛就與他們達成協議，不然就訴諸公投。相形之下，Uber就表現出非常「抵死不從」。Uber首席法務長Tony West於法案通過州參議院的那一天就表示，他們除了已把司機們的待遇福利拉高到比照員工，同時也打算投入更多錢在公投上，以阻止獨立承包商真的變成員工，他說：「這雖然不是我們的首選，但同時間，我們需要確保擁有全部選項和替代方案，以推動一個廿一世紀經濟管用的框架，我們相信已有了一個框架可以做到這一點。」

Lyft說大多數司機要的是自由與彈性，Uber說獨立承包商才是廿一世紀經濟的框架，兩家公司都「抵死不從」州長簽署生效的AB-5法。看看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教授David Autor，所稱的三種未來工作中的「最後一哩工作」和「有錢人工作」，從事者基本上就是零工經濟下的獨立承包商，與這兩家公司看法頗相同。雖然一是廠商觀點，一是學者推論，但AB-5到底是「順天應人」還是「倒行逆施」，目前還難看出其法力，不過最有可能的結局是，雙方協商出一套「大中至正」的法案。

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