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灣區新聞集團委託製作的灣區意見民意調查,發現有近三分之二受訪灣區選民說,過去五年間,這裡的生活品質變差了,其中有四成多表示,未來幾年內可能會搬出灣區,6%的人更是明確地說今年內就會走。憤而想出走的理由,其實只是利用數據再度證明大家心中的感覺,例如住房代價、生活物價、遊民問題與交通擁擠等大家耳熟能詳的事實,不過除這些現實因素外,一些還挺深謀遠慮的原因也被擔心到,例如變多的野火、氣候變遷、長期水資源問題甚至黨同伐異的政黨惡鬥等,難道灣區已經近看遠瞧都沒望了嗎?一些受訪者可沒這麼悲觀。

64歲灣區土生土長的San Leandro市退休首席創新長Deborah Acosta說,儘管交通越來越糟、物價越來越貴,她還是不會搬走,因為她在靠近她兒子奧克蘭住處,San Leandro一個55歲以上銀髮社區買了一棟房,她說:「我終於有個小小落腳處,我又能再度呼吸了。」

 

紅木城土生土長的Caldwell,從UC Davis畢業後就回家鄉找份科技業工作,幸好與太太在Menlo Park租到一間低於市場行情的房子,也知道在這裡生活就必須努力多賺點,但這些苦一點也不讓他產生遠走他鄉的想法,他說:「你真的不會想要離開的,這裡有很多值得做的事情和機會。」

 

機會多、可做的事情更多不是假話,標榜專門仲介$100K+的工作網站Ladders,五月初追蹤全美十五大都會區的這種高薪工作機會,發現舊金山灣區的公司總共列出26,924個這六位數薪資的職缺,比第二的紐約市多出五千多機會,比第三的華府特區更整整多出一萬多個,換種說法就是,每三十位舊金山居民就有一份收入豐厚的工作機會,灣區的機會與其它都會區相比,幾乎是以倍數算彼此差距,工作類型當然就是這裡特色的科技業。

 

所以學這一行的Caldwell回家鄉定居,即使苦,也是理所當然地不會想離開,如同退休的Acosta,只要找到落腳處,當然選擇住在親人附近的灣區。人親土親總會留住家鄉人,中外那裡都一樣,灣區不會因為生活昂貴而連根拔起這批人。除此之外,灣區諸多優良的定居條件,從數據可證明,即使想逃離的嚷嚷聲很大,默默搬進來的更多。聯邦人口普查局統計的2010-18年全美各縣人口變化最新數據顯示,這近十年間灣區各縣人口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只是仔細分析這成長數據,就可發現是靠國外移民撐起來的,且即使國內移民都呈負數,還是能夠撐起大部分的人口成長。

 

因此除非是世代本地人,否則從美國其它地方移民過來的人可能很不習慣這裡快速國際化的社區變化,尤其是從很具傳統美國價值觀的中西部州。現年46歲的Mark Ruzon,於九零年代從史丹佛大學拿到電腦科學博士後,就住在山景城工作生活,至今也近廿年,但來自伊利諾伊州的他至今仍不習慣灣區的社區感,例如他說他在矽谷,看不到一個體面的獨立日遊行,這是注重傳統美國價值的中西部州人無法想像的,他認為這裡儘管財富驚人,但整個地區就是缺乏一個公民核心價值,他說:「我們試圖在此紮根,但要根深蒂固非常困難。」

 

他很有可能退休後就舉家搬出灣區,而他的逃離理由卻是民調所沒列出的,或許就算有也可能少得可憐。的確,舊金山會有很熱鬧的Folsom Street Fair,但舊金山還蠻難看見歡騰的獨立日遊行,社區價值觀也應該是個值得討論的去與留因素,雖然或難成為主流。住在聖荷西的61歲Rich Fellner闖蕩矽谷科技業35年,換工作、增強新工程技術並去適應矽谷商業與創新的不斷變化潮流,他說這個地方一直在變,而他很喜歡這種感覺,他說:「這裡非常競爭,而你真的必須去工作。」

 

舊金山紀事報去年做了一個專題,採訪一些搬離灣區的土生土長灣區人心聲,問了61歲的顧問Debra Jones,她廿幾年前因為工作關係搬離灣區,現在是否會想再搬回來呢?她說:「我沒有任何『計劃』,我只有夢想。舊金山是我的家,我在那出生成長,畢業於SFUSD、SF State和UC Berkeley,我流的是藍色和金色的血。我代表勇士隊、突襲者隊,儘管我的心屬於匹茲堡的鋼鐵人隊,我也為49人隊奪冠而心痛。我想念Muni、BART、九月的炎熱天氣、潮濕的早晨、濃霧號角聲、週二中午的警笛聲。但隨著年齡增長,我的收入水平不允許我在塑造和成型我是誰與我的世界觀的地方長年紀。」現實,正是夾在變與不變、走與留之間的哀傷。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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