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拍「守著陽光」，想起陳立鷗

台灣中華電視公司（華視）日前透露，計劃重拍1982年的經典電視劇「守著陽光守著你」，讓我想起已故舊金山州立大學教授陳立鷗。陳立鷗教授和「守著陽光守著你」有何關係？潘越雲演唱、紅遍海內外的此劇插曲「天天天藍」，作曲人就是陳教授。

陳教授生前在華人社區和主流社會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並不是因為「天天天藍」，而是他對美國中文教育的貢獻，被稱為美國中文教育的先驅之一。他曾在加州蒙特瑞（Monterey）的美國國防部語言學院教中文。1961轉到舊金山州大，後來擔任該校中文系（現在稱「現代語言文學系屬下中文計劃，Chinese Program, Department of Moder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s」）系主任。

更重要的是，陳教授被主流媒體稱為「美國中文電視之父」。1970年代初，他拿出幾乎全部身家，又賣了太太名下一塊土地，以此創辦舊金山灣區第一個華語電視機構「美亞電視傳播公司」。以「美亞電視台」名義，在灣區20頻道電視台播出，開始每週日晚上10點鐘播一小時，後來每週日晚上播三小時。他是「美亞」的東主，同時身兼製作人、採訪者和新聞播報員。

「美亞」後來轉到26台，最後在38台，稱為「彩虹電視」。因健康原因，陳教授的中文電視生涯於1996年結束。

陳教授的家在舊金山Mountain Davidson地區，很大，家中設有電視攝影棚。有一年他宣佈一個新的電視節目，好像是寓含中文教育的「西遊記」，我因此到過他的攝影棚。

教中文之前，陳教授是外交官，曾任職國民政府外交部禮賓司，以及駐多倫多副領事。

陳教授是世家子弟，父親陳寶琛是中國最後一位皇帝溥儀的老師。義大利導演貝多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的「末代皇帝」中，就有陳寶琛這個角色。這部電影在1988年的6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上榮獲九個大獎，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灣區的中英文媒體因此紛紛採訪陳教授，不僅因為他是「帝師」之子，還因為貝多魯奇在籌拍電影過程中，曾到舊金山向陳立鷗請教。陳立鷗幼時，曾和哥哥一起，多次被父親帶入紫禁城晉見溥儀。

我1987年第一次見到陳立鷗，卻是很小就知道他。小時候，父親常對我們回憶大學生活，有時說到有位大學同學陳曉六，在舊金山州立大學教書。陳立鷗在家中排行第六，可能因此小名曉六，其實他的正式名字為陳懋隨。可能懋隨筆劃多，他唸大學時仍叫陳曉六，後來用英文名Leo，又從Leo演變成立鷗。但當時不知「曉六」即「立鷗」。

1987年在灣區一個活動中見到陳立鷗教授，向他打聽州大的陳曉六教授，他立刻伸出手，緊緊握住我的手，連聲說：「正是在下，正是在下。」我也很驚喜，從此稱他陳伯伯。

1990年家父家母遊美，陳伯伯設家宴歡迎。兩位老同學把臂敘舊，笑聲久久不散。當時陳伯母和她母親也在坐，陳伯伯的岳母據說是林則徐後人。現在五位老人都已仙逝多年。回首往事，不勝唏噓。

作者/劉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