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California State University）下屬23個分校的學生領袖們齊聚一堂，共同討論本學年要優先解決的問題。會議組織者以為，長期困擾學生的學費問題肯定又是排在第一位。可出乎意料的是，大多數學生領袖認為，當務之急是要改善各分校的心理健康服務。其實，加州大學生所面臨的問題只是全國學生的一個縮影。全國大學生心理健康中心（Center for Collegiate Mental Health）的數據顯示，在全國各大學尋求諮詢的大學生人數增長速度是2009年至2015年期間的5倍。其中，最主要的兩個問題是抑鬱和焦慮。
在2016年對加州10所社區學院的調查中，超過半數的學生說他們在過去的一年中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感到極度的焦慮，39%的學生說他們曾經感到很沮喪，很難集中精力學習，10%的學生說他們曾認真考慮過要自殺。越來越多的學生要求心理諮詢，以幫助他們應對不斷上升的生活費用以及多變的政治氣候的壓力造成的抑鬱和焦慮。精神健康倡議者說，校園心理保健尤為重要，因為人們首次經歷心理問題常常是在剛成年的時候。Steinberg研究所的發言人Deborah Anderluh說：“這是嚴重的精神疾病表現出來的年齡，我們需要更多的政府經費支持校園心理服務，早期發現這類疾病。”
根據國際諮詢服務協會（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Counseling Services）制定的標準，每1000到1500名大學生應該配設一名諮詢輔導員（counselor）。而加州的現狀是：加大系統（University of California）正處於為期5年的招聘活動中，目前已經做到平均每1100名學生配設一名諮詢輔導員，符合要求；州立大學系統平均每2000名學生配設一名諮詢輔導員，23個分校中只有8個符合標準；而社區學院（community college）平均每7000名學生才有一名諮詢輔導員。許多社區學院根本就沒有諮詢中心，連一名諮詢輔導員都沒有。去年，加州立法機構為社區學院撥款450萬美元設立新的心理健康諮詢服務，經過激烈競爭各獲得30萬美元撥款的只有15所社區學院，佔加州114所社區學院的13%。
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Fullerton分校政治專業大三學生Saba Ansari說，她在大一期間的恐慌症常常使她整夜失眠。她說：“我的父母非常傳統、保守，他們希望我成為一名科學家，可是我想從政。”特朗普當選總統以後，兩極分化的氣氛更進一步加劇了她作為穆斯林女性所面臨的社會壓力。“我經歷了這種身份危機，感覺到了威脅。”她說，在校園接受心理治療之後，她意識到應對這些挑戰的人不光是她一個。她的成績提高了，還在學生會承擔了更多的責任。
Saba Ansari說，她得知一位朋友因家人去世有心理問題，就向她推薦了校園諮詢中心（campus counseling center）。她的朋友打電話去預約，中心工作人員說：“我們都排滿了，你能兩周後再打來嗎？”加州州立大學學生會主席Maggie White說她對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她說：“我們諮詢中心的等待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個星期。人們在打了幾次電話預約失敗之後就不再嘗試了，因為諮詢中心已經超過了最高分配額。而且，學生們不願意再去找諮詢顧問，因為沒有人喜歡他們，也沒有人為他們提供經驗，使他們感覺不舒服。”
2004年，加州選民通過了63號提案，對年收入超過100萬美元的家庭徵收1%的稅，設立一個專門用於精神保健的資金，各縣政府有權決定如何使用這項資金的大部分。加州大學、州立大學和社區學院利用63號提案的資金開展了一些活動，提高人們對心理健康問題和預防自殺的認識。然而，最近的一項州審計發現，這筆資金中竟有數億美元尚未投入使用。為此，有一些州議員提議由州政府指導各縣政府如何使用這些資金。必須把部分資金用於三種心理健康項目中的一種，其中一項就是大學的心理諮詢。如果縣政府一直不使用這些資金，就要向州政府解釋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2016年，加州議會通過一項提案，設立校園心理健康信託基金，提升大學生的心理諮詢服務。布朗州長否決了這項提案，理由是它既沒有價格目標，也沒有具體的資金來源。最近，Sacramento選區的民主黨州參議員Richard Pan提出一項建議，要求公立大學為每1500名學生配設一名全職諮詢顧問。他說：“我們非常重視如何讓學生按時畢業，其中一個重要障礙是心理健康問題。我們應該幫助學生克服這些障礙，否則我們的投資回報就不會最大化。”可是，他的提議需要新增上千名全職諮詢顧問，資金沒有來源，就是說空話。
州立大學健康主管Denise Bevly質疑，制定標準配設全職諮詢顧問是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她說，一對一的輔導可能並不適合所有的學生。有些問題可以通過壓力管理研討會、同伴諮詢小組或者瑜伽課來解決。她補充說，州立大學系統正在儘可能有效地利用現有資源。從今年6月開始，將對各個分校的一些教職員工進行培訓，讓他們成為“健康大使”，有能力指導那些在心理健康或經濟壓力方面有困難的學生。
American River學院的心理學教授Peg Scott說，每周都有兩三個學生來找她談心理健康問題，如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躁鬱症、飲食失調和精神分裂症等，但抑鬱和焦慮才是真正吞噬我們孩子的兩大因素。Sacramento縣社區學院有3萬多名學生，只有兩名護士，沒有心理諮詢中心。所以，Scott把學生們介紹到幾英里外的縣危機中心去。雖然該中心提供交通工具，但是把每個需要幫助的學生都送去是不現實的。她說：“學生們需要在校園內的某個地方接受諮詢。期末考試即將來臨，他們需要支持。”Scott的學生們決定不等他們的學校為他們提供諮詢服務，他們正在與全國精神疾病聯盟（National Alliance on Mental Illness）合作，為陷入困境的學生創建同伴互助小組。一些學生還創建了一個名為活躍思想（Active Minds）的組織，開始心理健康研討會，並形成了許多分支機構。Scott說：“我們存在這樣的需求。我們的學生有遠見，他們認識到了這一點。”有人提議，每一個社會服務機構都派一個聯絡人來幫助像Scott這樣的教授向學生提供幫助。
記者 湯毅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