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行人迷路，向附近唯一的人問路。那人一邊“咿咿呀呀”發聲表示自己是啞巴，一邊打手勢表示要錢。給了他錢以後，他就開始指路。行人說：“原來你能說話。”“啞巴”說：“我不能說話，錢能說話。”這雖然是一個笑話，卻說出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核心價值——“金錢面前人人平等”，錢能說話，錢越多說話越響亮。6月5日州長競選還沒有鳴槍，可是從每個候選人籌集到的競選經費數額就已經可以大致確定哪兩個可以勝出了，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財力在衝刺階段購買黃金時段的電視廣告，打響知名度，提升公眾形象。
競選州長需要大把的銀子，通常的候選人都不會全部由自己掏腰包，而是靠大量的私人小額贊助，更重要的是靠利益集團的大筆贊助。好在加州有法律規定，這些贊助必須一五一十地向全社會公開。目前，列入這份名單的已經有幾十個利益集團，其中包括加州勞工聯合會（California Labor Federation）和下屬的十多個行業工會、加州警察協會、加州教師協會、特許學校協會、環保主義者協會、同性戀權利組織、塞拉俱樂部（The Sierra Club）、服務行業員工國際工會（Service Employees International Union）等等。這份名單是代表狹隘利益的群體與競選代表公眾利益的公職候選人之間的協商和交易的結果。
利益集團根據什麼來確定要背書（endorse）哪一個候選人呢？一個專事解釋加州政治事務和政策的名為CALmatters.org的非盈利、無黨派的媒體機構最近披露，大多數利益集團都會向每一個候選人發一份問卷（questionnaire），要求他們對利益集團所關心的政策問題做出選擇和解釋。例如，你會禁止油井水力壓裂嗎？維持政府僱員的退休金制度？支持對慣犯實施更嚴厲的懲罰？限制特許學校的發展？有的問卷還包括“承諾”部分。例如，要求候選人承諾“積極和公開支持”工人組織工會。最後還要由候選人親筆簽名。Loyola法學院教授、洛杉磯道德委員會（Los Angeles Ethics Commission）主席Jessica Levinson說：“說得難聽一點，感覺就像敲詐勒索：你這麼說就能得到我們背書，不這麼說就得不到。”
以問卷這種書面形式得到政客的親筆簽名，有助於利益集團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遊說團體可以用來提醒他們在競選時所做的承諾。加州食物和商業工人聯盟（United Food and Commercial Workers）的執行董事Jim Araby說：“如果我們支持的候選人有幸當選，這就是一個問責制。”他們的成員是食品雜貨店的職員，目前面臨兩大威脅，一個是技術進步要消滅工作機會，另一個是來自沒有工會的在線供應商的競爭。他說，如果他們支持的Newsom當選州長，然後又做出與他的承諾相矛盾的決定，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拿出調查表（找他算賬）。他說：“我們在與他（Newsom）和他的屬下的談話中，都提到這一點。我們工會不怕讓他們承擔責任，無論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他的這番話指的是兩年前，該組織發起了一項讓一名民主黨州眾議員下台的運動，因為她在兩項議案投票中反對這個曾經背書她的工會。
CALmatters的記者分別和6位州長候選人進行了長時間訪談，深入探討了許多公共政策問題。但是當要求候選人透露問卷內容的時候都被回絕了。他們說，他們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來向選民公開他們的立場。Cox說：“我已經參加了10個論壇，我在調查問卷里寫的，都已經在公開場合說了。”Villaraigosa說，他在競選過程中已經回答了幾十個問題，他沒有看到有必要讓問卷公開。他說:“所有這些組織都要求我們保密，我們就這麼做。”Newsom表示，填完的問卷是不允許公開的。“我寧願給你一份原始的、不加掩飾的、真實的回答，而不是在問卷中可以脫離上下文的三句話。”
對於大多數利益集團來說，這些問卷是保密的。有的還加蓋了“不準複製”的印章。利益集團表示，“如果候選人擔心我們會把它交給媒體，與人分享，或者以他們感到不舒服的方式使用它，他們就會有顧忌。如果我們答應避開公眾視線，就可以讓他們更坦率地回答問題。”特許學校協會為CALmatters提供了該組織的一份三頁問卷的空白副本。Howard Jarvis納稅人協會和加州警察局長協會也分別在各自的網站上發布了他們的空白問卷。唯一的例外是支持Newsom的全國衛生保健工作者聯合會（National Union of Healthcare Workers）。該組織在自己的網站上公布了Newsom的調查問卷全文。
CALmatters還從其它來源獲得了一些問卷的內容。比如，加州教師協會在問卷中詢問候選人是否會反對將學生考試成績作為決定教師工資的因素，是否會支持學校員工集體談判薪資待遇，是否會反對用401k退休計劃代替政府僱員的退休金制度，還詢問候選人是否會支持對特許學校設置更多限制。特許學校是一種有特色的公立學校，和傳統學校競爭學生來源和政府撥款。許多特許學校僱用非工會教師，也是和教師工會之間持續不斷的爭執中的一個因素。有些團體不使用問卷形式，不過仍然會提出一些秘而不宣的問題。例如，加州商務圓桌會議（California Business Roundtable）的成員包括30家大公司。它對候選人進行面試時詢問他們在醫療保健、政府預算和能源政策方面的態姿，然後將答案轉送給會員公司。該團體拒絕具體說明究竟詢問了哪些問題。
有識之士質疑：既然存在這種秘密問卷，而且問卷內容對於支持哪個候選人具有決定性的作用，那麼為什麼不讓這一過程公開化呢？難道在民主國家行使權力的選民不應該有這樣的知情權嗎？加州勞工聯合會（California Labor Federation）發言人Steve Smith解釋說，他的團隊對這個想法已經進行了討論。“這是一個涉及範圍相當廣泛的過程，讓這個內部的過程成為公開並不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們的機構是一個傘形組織，下面擁有眾多成員，要實現這種變革需要時間。他們已經討論出一個模型，將來可以把問卷和候選人的答案都發布到網上，讓全世界都能看到。
本報記者 湯毅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