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群麻省理工研究人員創立，矽谷一些頂尖投資人出錢，至今不到四歲的無人機公司Skydio，二月初推出一款要賣$2,499的新產品R1，它昂貴之處在於可以鎖定目標後自主飛行，追蹤目標到天涯海角，創辦人Adam Bry說：「我們是一家擁有這項核心技術的科技公司，但也有一條很清楚的路指出，這項核心技術能用到一大堆領域。」是的，這項自駕無人機技術光拿來讓玩家自拍自嗨就太小兒科了，因為只要輸入嫌犯照片資料等，它就能自主追緝嫌犯；若再讓它配上電擊槍，還能幫人類警察進行逮捕；若再進一步配上致命武器呢？

賣每月$9.95，就能每天去一家合作電影院看一場電影的月票公司MoviePass，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種便宜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也知道它的後台是家市調公司，需要會員的數據資料，但若與每月不到十元的代價，就能每天看一部電影相比，讓該公司知道些個人電影愛好數據資料，似乎就無關痛癢了。然而，實情卻有點痛癢。該公司執行長Mitch Lowe於3月2日在好萊塢的娛樂金融論壇(Entertainment Finance Forum)上發表主題演講，題目為《數據是新石油：MoviePass如何利用它來賺錢？》(Data is the New Oil: How will MoviePass Monetize It?)，說道：「我們獲得大量訊息，我們看見你如何從家裡開車到電影院，我們知道你之後去了那裡。」簡單說，「我們知道你的一切。」

2015年聖誕節前兩天，康乃狄克州Hartford附近的Ellington小鎮上一棟大宅發生一起命案，女主人Connie Dabate倒在血泊中，男主人Richard Dabate躺在廚房地板上，也是他打911報警的。他聲稱一名蒙面歹徒闖進屋內，在他面前殺了他太太，並折磨他。但警方梳理了住家附近與整個鎮子，都沒有發現嫌疑人，且Richard Dabate沒有證人可證明他的說法，因此警方轉向現代人擁有的眾多科技產品去找數據與線索，結果一個重要證據浮現了：Connie的Fitbit追蹤了她的動向。另外來自家裡智能保全系統、臉書、手機、電子郵件和一把啟動保全的鑰匙，提供的資料與數據串出，命案發生前後這家裡發生的每一分每一秒細節，證明Richard說謊，讓檢方得以謀殺罪起訴他。

華盛頓郵報稱這件案子是當今互聯網、數據收集智能產品、數位家庭助理、恆溫器、電視機甚至藥罐子如何伸張正義的最好案例，但也提醒了隱私權倡導者，許多消費者根本沒意識到這些科技產品正隨時隨地收集個人資訊。哥倫比亞特區大學法學教授Andrew Ferguson稱，我們正在進入一個「傳感器監控」(sensorveillance)的時代，所以這個案例或可寫成這樣法律性標題：「科技正在消滅我們說謊的機會。」

矽谷是科技大本營，但在隱私權倡導者心中，也可說是個監控科技超級實驗室。面對高漲的恐怖主義、大規模槍擊和其它不定形威脅，San Jose約有450個社區的監控攝影機，自願登記給警方依調查需要來自由調閱。若這些攝影機連線使用不安全網路，影像就可能在網路上被公開，像播放從全世界駭來的攝影機影像網站Insecam。灣區的大眾運輸系統也充滿了攝影機，幾乎捷運的每座車站、停車場、電梯以及四成多的車廂都有。在Muni公車上則有兩台攝影機，它們都可收錄音頻和視頻，甚至錄下乘客間的對話。隨著監視科技進步，侵犯隱私的威脅也越來越嚴重，尤其是可從攝影系統辨識出人臉，和從麥克風系統聽到對話。

不過，談起監控科技，真正的大國是中國大陸，其「天網」公安監控系統，老早就將臉孔辨識技術監視器列為基本配備。BBC記者去年十二月做了一項報導，叫做《就是你的臉：中國是老大哥國家》(In Your Face: China’s all-seeing state)。記者John Sudworth首度獲准採訪高度機密的貴州省貴陽警方監控中心，測試這套正式名為「實時行人檢測識別系統」的威力。在他的臉部資料被輸入系統後，離開中心，坐車到市區，然後在公車總站被警察攔住，前後僅七分鐘時間。報導說這種人工智慧監視器只要鎖定目標，除了可辨別人臉外，還能分析出年齡、種族與性別等基本資料，而做這監視器的大華公司，已賣出一百萬套給大陸當局，說它不僅可從人臉辨識出對應身分，還可回溯過去一週的行蹤，匹配相關人車影像。接受採訪的公司代表說：「當攝影機與傳感器佈到一定密度後，我們就會知道你經常跟誰在一起了。」

無論是透過傳感器監控或臉孔辨識監視，大家似乎又回到「老大哥」(all-seeing)年代，或許宗旨不一樣，美國企業是為了做生意，大陸政府則為了公安，但結果似乎差不多，就是這個時代絕不會有隱士，因為即使隱士不用手機、網路、電視等任何科技產品，也逃不出像Skydio R1這樣無人機的手掌心。

本報記者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