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2016總統大選結果揭曉後，「出走」就似乎成了加州的標籤。學生「出走」(Walkout)教室，大喊「不是我的總統」(Not My President)；激進人士炮製加州「出走」(Calexit)，向州檢察總長辦公室提「加州脫聯」(Yes California Independence Campaign)公投案。先不論總統是誰當選，加州德州動不動就要「出走」聯邦，道義上說得過去嗎？

喊加州出走的最主要理由，是世界第六大經濟體的頭銜，並擁有比加拿大、波蘭等近兩百個國家或地區還多的人口，主權面積達十六萬平方哩，比日本、德國等一百多個國家還要大，農工商教育研發等能力莫說獨立自主，養許多國家都還有餘，推脫聯公投的Yes California組織說：「逐項來比，加利福尼亞是該與國家來比較競爭，而不是只和其它四十九州。」所以加州想出走，早已不是「能不能」的能力問題，而是「可不可」的良心問題。

喊出走的人或要捫心自問一下，固然加州(state)成「國」(nation)的諸條件都夠，但聯邦對加州真是可有可無的上層組織嗎？甭說加州脫墨入美的美墨戰爭是由紐約人John D. Sloat准將所領導的，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加州全保(Covered California)可拿了聯邦兩百多億補助款，受益人近五百萬，雖然每年貢獻聯邦最多稅金的加州也可說，那小錢還不到所付出的十五分之一，但那卻已接近佛蒙特州2015年的州內生產總值，是人家的大錢。另外一個加州特產也受惠聯邦許多，山林野火，就算不提歷年大火聯邦投入的人力、物力與財力，若無聯邦機構國家整合防火中心(National Interagency Fire Center)來統籌調度，加州真能獨自應付動則上萬畝，一年就好幾千起的野火嗎？此外，最需要聯邦援手的，可能就是即將引爆的加州公教人員退休金炸彈，那可是快三千億的錢。

看似加州養聯邦的表面數據，讓該組織副主席Marcus Evans堅持，從像加州這樣的富州拿錢來養像密西西比州這樣的窮州，這樣的現行交易一定要重新談談。但這個觀點被麻州的非牟利組織，號稱是「聯邦預算的人民嚮導」，國家優先項目(National Priorities Project, NPP)所駁斥，其研究主任Lindsay Koshgarian表示，加州人與企業2014年上繳聯邦3315億稅金，但聯邦的回饋卻高達3500億，這包括了很多研究易遺漏的一項：聯邦雇員薪水。另外，聯邦分給加州最大的一塊餅，是社會保障金、食物券、失業保險與給低收入學生念大學或學士後進修的Pell補助金等，總額達1930億元，所以她認為，加州才是拿聯邦最多錢的州。

另個也需捫心自問的就是美國第二大GDP州：德州，但是他們喊出走(Texit)可就源遠流長了。目前倡導德州要政治、文化與經濟獨立出聯邦的「德克薩斯民族主義運動」(Texas Nationalist Movement, TNM)，其精神傳承可追溯到南北內戰時期，恩怨情仇比金庸小說還複雜，不過目前該組織推動的獨立運動，至少也從1990年代便有跡可循，包括其前身的「德克薩斯共和國」(Republic of Texas)。

硬條件也就不必提了，這個2015年GDP超越加拿大成為世界第十大經濟體的州，當然跟加州一樣沒有「能不能」的問題。然而，TNM宣傳的獨立理由倒沒多著墨在「錢」上，其最主要的說法確實很「民族主義」，因為他們相信德克薩斯最好由德克薩斯人自己治理，他們可不要由不是他們選出來的人來管，此人指的當然是聯邦總統而非州長，且獨立意味著德克薩斯人辛苦賺的錢，再也不必被華府官僚吸乾，這點倒沒像加州出走談的「甩掉窮親戚」那樣，還頗有點中產階級的悲哀味道。

但若不是指聯邦腐敗的不甘心，而又是說繳多拿少的話，NPP的數據可能又要跳出來說公道話。2002至2013年間，德州的年度經費都約三分之一來自聯邦，這可比加州占比約四分之一強很多，且與多數州分配比差不多，比最窮的密西西比州的四成左右也沒多多少，可見聯邦並未因德州是第二大經濟州便少給錢。另外在聯邦包商所在州的部分，從USASpending.gov統計的2014會計年度看，除了華府鄰居維吉尼亞州最多外，二三名分別是加州與德州，各拿了約12%與7%的聯邦預算，老喊出走的加州德州可是做很多聯邦生意呢！

美國是自由的國家，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談與推動他的政治理念，但請在太平盛世大家都過好日子的時候談，不要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難過歲月談，否則真會讓人感覺是，有錢了就要嫌貧愛富吵出走。所以，歐巴馬總統的選前名言“Come on, man!”，動不動喊出走的公民們，可真要摸著良心聽聽。

記者 / Pegasus J. J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