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白肉的是香蕉，那白皮黃肉的呢？– 談舞台劇《Yellow Face》

01 Nov 2016

一位半路出家卻極具表演天賦的灣區本土藝人、東灣土著Jeffrey Sun把著名華裔話劇作家黃哲倫 (David Henry Hwang) 的半自傳喜劇《Yellow Face》重新搬上舞台，自導自演，從主角「黃哲倫」的視野，探索美國族裔、藝術、政治與個人命運之間的故事。

「黃臉」(Yellowface) 原本指的是一種「把白種人化裝成黃種人」的藝術表現形式，而幾乎自古以來，亞洲人在西方主流媒體的形象都是通過 “Yellowface” 表現出來的 – 如果我們能露臉的話。

最經典的代表莫過於傅滿洲 (Fu Manchu) 和《第凡內早餐》裏齙牙近視的日本人國吉先生。

《Yellow Face》劇情

黃哲倫是歷史上第一位獲得有「百老匯奧斯卡」之稱的「托尼獎」(Tony Award) 的美國華裔劇作家，《蝴蝶君》(M. Butterfly) 是他的成名之作。然而，當音樂劇《西貢小姐》(Miss Saigon) 要登上紐約百老匯時，製作人卻選用了一個白人演員來扮演一個黃種人角色。儘管包括黃在內的眾多亞裔藝人極力抗議，《西貢小姐》依然還是被黃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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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黃哲倫的新劇《Face Value》需要招募主角，卻苦於亞裔演員中找不到合適的。終於，來了一位Marcus G. Dahlman，演技一流。雖然他怎麼看怎麼不像亞洲人，但黃在選角導演的半騙半哄之下，相信了這位Marcus是一位來自西伯利亞的猶太人，一個「歐亞混血兒」(Euras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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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us and David Henry Hwang

最終，紙包不住火，Marcus毫無亞洲血統、是個純種白人的身份被黃識穿後，曾聲討《西貢小姐》「被黃臉」的黃哲倫礙於面子，撤下公演，也極力撇清自己與Marcus的關係。怎料到，Marcus卻被黃的拋棄激發了內心的「亞洲情結」，他開始在台前幕後都全職「扮演」一個歐亞混血兒，為亞裔社群捐款發聲，真把自己當成了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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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到後來，美國政府調查人員懷疑亞裔社群通過捐款名義，從中國輸入境外資金影響美國政治。黃哲倫的父親，Henry Yuan Hwang，第一個在美國本土開辦聯邦特許華人銀行的成功商人，受到政府的懷疑；Marcus G. Dahlman，一個假黃人，也沒逃過FBI的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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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父和Marcus因為黃哲倫被牽連了起來，最終，Marcus被黃說服，放下了自己的「黃臉」，承認自己是沒有亞洲血統的白人；黃哲倫也放下了自己的黃「臉」，承認當初選Marcus當主角是犯了錯誤。美國政府尷於誤認「自己人」(白人) 為亞洲人，也撤銷了對黃父的調查。

「臉」的價值

黃哲倫的這部劇叫「黃臉」：Yellow Face，劇中他寫的那部劇叫「臉的價值」：Face Value。兩劇脫離不開一個字：臉。

中國人要臉，要面子。白人扮演黃種人讓我們「很沒面子」，所以我們會極力聲討好萊塢的「黃臉」行為，如果讓一個白人演花木蘭我們會很生氣。但這也讓黃哲倫陷入了沉思：藝術的自由難道就應該受種族的局限嗎？如果一個人真的演得好，我們真的要在乎他/她是什麼種族的人嗎？

黃哲倫的父親相信，在美國，「我們可以成為任何人。」(We can be whatever we want.) 他成為了一名成功的企業家，成為華人之光，住豪宅開奔馳；但在美國 (白) 人眼中，他始終還是個外國人，是中國勢力的「勾結者」。而Marcus，前往貴州山區探索中國精神，活躍在華裔社區，他打心底裡就認定自己是一個亞洲人；但在黃哲倫眼中，他始終是一個白人，不過是一個「種族遊客」(ethnic tourist)。

#ThisIs2016

在2016年的今天，美國種族話題因一個大嘴巴的總統候選人再度升溫。Fox新聞記者Jesse Waters到紐約唐人街，故意刻畫華人刻板印象，專門採訪不會說英文的老人，充滿種族惡意；「紐約時報」編輯Michael Luo在紐約上東區街頭被白人婦女吼「滾回中國！」(Go back to China!)

華人/亞裔/黃種人在美國到底是什麼地位？到底是什麼定義了我們？是國籍？膚色？信仰？文化？這是一個永恆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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