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少有人知道，牙線是牙醫Levi Spear Parmly在19世紀初發明的，並且在1874年獲得了專利。美國牙科協會 (American Dental Association) 自1908年以來就一直在推動普及牙線。聯邦政府參與推廣牙線也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首先是出現在聯邦衛生部長 (surgeon general) 1979年的一份報告，後來每五年發布一次的《美國膳食指南 (Dietary Guidelines for Americans)》中都有這一條。每天使用牙線，防止牙齦疾病和蛀牙成為美國最普遍的公共衛生建議。
聯邦法律規定，凡是刊載在《美國膳食指南》中的指導意見必須基於科學證據。去年，美聯社 (Associated Press) 根據《信息自由法 (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賦予的權利，正式向衛生和人類服務部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及農業部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 發出書面申請，要求提供牙線對防止牙齦疾病和蛀牙的證據。在聯邦政府今年發布的最新的《美國膳食指南》中，關於使用牙線的建議被刪除了，沒有任何說明。聯邦政府在給美聯社的一封信中承認，使用牙線的有效性從來沒有被研究過。
美聯社查看了在過去的十年中25份最嚴格的研究，對比單用牙刷和使用牙刷和牙線的組合，對牙線的結論是「弱，非常不可靠」，「質量很低」。2011年的一項研究承認牙線能略微減少牙齦炎症，但是效果「非常不可靠」。去年的一份評論說「大部分研究未能證明使用牙線對去除菌斑普遍有效」；另一份評論說，使用牙線「證據不一致/微弱」和「缺乏效力」。
美國兩家前衛的牙科專業團體美國牙科協會和美國牙周病學會 (American Academy of Periodontology) 援引其它研究結果支持他們宣稱的使用牙線能夠防止稱為斑塊的黏性物質堆積，從而防止早期牙齦炎和蛀牙。然而，這些研究大多數存在的問題是使用過時的方法，測試人數過少或者持續時間太短暫。比如，有一項研究只進行了兩周，另一項研究只測試25人各使用一次牙線。像這種研究只能關注牙齦出血和炎症的預警信號，根本看不到牙齦炎和蛀牙的發展。美國牙周病學會總裁Wayne Aldredge承認許多研究時間短暫，科學證據軟弱。他說，如果研究人員能夠專註於牙齦疾病的高危人群如糖尿病患者和吸煙者，那麼使用牙線的影響可能會更清晰。他指出，許多人使用牙線的方法不正確，像是在拉鋸，而不是順着牙縫上下運動。
美聯社要求美國牙科協會對其聲稱使用牙線有助於防止牙齦疾病和早期蛀牙提供證據，該組織引用了2011年的審查報告和2008年為期兩周的研究，而那份研究只測量了細菌，甚至沒有考慮牙齦疾病。美國牙科協會在隨後給美聯社的聲明中說，使用牙線能夠去除菌斑和「被證明有助於」消除牙齒之間的殘存物。在其網站上的一個視頻宣稱使用牙線「有助於預防牙齦疾病」。在美聯社追問之下，該牙科協會發言人、執業牙醫Matthew J. Messina承認證據薄弱，但他指責研究參與者沒有正確使用牙線。
牙線的市場很大，全球年營業額接近20億美元，其中一半在美國。然而，即使是牙線市場上份額最大的幾家公司，雖然設計並進行了研究，卻難以提供令人信服的證據，證明使用牙線能夠減少菌斑或牙齦炎。寶潔公司 (Procter & Gamble)只做過為期兩周的研究，而且在2011年的審查中被列為無效研究。強生公司 (Johnson & Johnson) 發言人Marc Boston堅持說牙線可以幫助去除菌斑，可是當美聯社送給他一份列表，指出幾個互相矛盾的研究結果，他拒絕置評。
英國牙科協會 (British Dental Association) 科學顧問、懷疑論者Damien Walmsley說：「重要的是要告訴人們什麼是基本要做的事情，而使用牙線不屬於基本要做的事情。」 不當使用牙線還可能會損壞牙齦、牙齒和假牙等。根據醫學文獻記載，牙線可能把有害細菌帶進血液，引起危險的感染，尤其是在人們免疫力較弱的時候。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 (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 的牙醫Tim Iafolla承認，如果用最高的科學標準來評論過去十年的牙線，那麼宣布放棄牙線的指導方針是適當的。他補充說，不過美國人還是應該使用牙線。
記得年輕的時候曾經背過一位偉人的語錄，印在腦子裡，溶化在血液中，忘不掉了：「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當美聯社「認真」起來，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不知道諸位看了本文之後作何感想？反正我還要繼續用牙線。
記者/湯毅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