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防萬一容不得妥協

這是個顯而易見,卻常常被迫要睜隻眼、閉隻眼的問題,因為它關係的層面早已不單純地只有公共安全,往往還夾雜著人道救援、社會關懷、弱勢福利甚至人權自由等複雜議題,並已成為世界各城市都頭疼的問題:有安全顧慮的公共交通車站是否該禁止橫躺行為?

舊金山灣區捷運警察從七月廿一日開始,強力取締在捷運站睡覺、橫躺或雙腳伸直坐在地上等行為。警方表示,此措施是基於公共安全考量,絕不針對任何特定族群,只要有人犯了上述可能引起公共安全顧慮的行為,都會被取締。這是自2012年Civic Center站電弧事件後,最強力作為。

在人潮洶湧的公共交通車站,尤其是地下型車站,取締做出妨礙公共安全的行為,用意本來就正確,但問題是會做這種行為的人絕不會是利用捷運趕時間的通勤族,也許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遊客會做,但絕大多數還是無家可歸的街友。

這下公共安全與社會關懷衝突了,有時可能還牽扯到人道救援,例如酷暑嚴冬時,難道真要把他們趕出去中暑凍斃嗎?雖然捷運局表示只要行為沒有公共安全疑慮,歡迎任何人以標準坐姿並保持警惕地坐在捷運站裡。而且執法時,將會同舊金山街友外援隊提供必要的協助。問題是,當這些議題真的衝突起來,加上模糊的執法標準,執法者可能會很難拿捏分寸。

同樣問題也曾發生在中國,而且中國還有個專有名詞叫“地鐵納涼族”,意指攜家帶眷到車站吹免費空調避暑的一群人。中國地鐵當局又如應對這人民的新創意呢?

2013年七月下旬,中國多個城市出現持續高溫,杭州、上海一些地鐵站首度出現“納涼族”。杭州地鐵決定對他們說不,理由是出現打鬧影響公共秩序,隨地便溺吐痰影響公共衛生,打赤膊橫躺有礙觀瞻。於是關空調,以最自然的方式驅散人群。

上海地鐵則說Yes。當局稱發生“納涼族”現象的車站都在居住條件差的老舊社區,一些退休人員利用公共資源避暑休閒,只要不影響營運、佔用通道、妨礙乘客進出,會採取“理解”態度看待。一座車站解決一攬子社會問題,真值得借鏡,只不過地鐵當局可曾顧慮到暴恐襲擊之類事件。

雖然台灣的“橫躺族”是泛指於公共場所無視他人目光與權益而大剌剌地橫躺睡覺的那群人,但台灣的車站群眾聚集活動也不遑多讓,簡直可用“unbelievable”來形容。

2013年8月11日三萬名外勞聚集台北車站大廳,慶祝回教開齋節。或唱歌跳舞或野餐橫躺,把全台最大的車站變成最歡樂的聚會場所。而就在台北車站飽受各方指責,不得不拉起紅龍來禁止“組織性集會”沒幾天,台灣的文化部居然也利用這有公共安全隱憂的車站辦起“藝術席捲空間”活動,龍應台部長還與舞蹈系學生在此跳起快閃舞。

台北車站是鐵路、高鐵、捷運三鐵共構的地上六層、地下四層車站,每天進出達50萬人次以上(2013年12月統計),全球排名第25。除了地下街廓的各個出口外,最主要的出口就是一個17.6萬平方呎的車站共用大廳。台灣車站建築設計依據的美國國家防火協會NFPA 130第五章規定:「捷運車站之設計應以滿足旅客能於六分鐘內緊急疏散至安全地點為優先考量。」總共十層樓的建築,光在緊急時六分鐘內疏散乘客與大樓用戶就很吃力了,如果再加上廣闊大廳內聚集滯留的上萬人群,公共安全實在堪憂。

公共安全只要不出事,大家常常不把它當回事,但公共安全經得起出事嗎?如果在“地鐵納涼族”聚集的時候,發生暴恐襲擊;如果在外國朋友聚集慶祝節日或文化部長帶頭唱歌跳舞的時候,發生地下車站火警,主管機關真能保證六分鐘內安全疏散乘客與這些不該出現在車站的人群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自古名言,怎麼到21世紀的今天還在對它七折八扣?唯有在公共安全無慮的前提下,其它議題才有討論空間。預防萬一,容不得妥協餘地。

記者/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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