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大戰的城際大戰

歷時四年多,遍及美國三大城市舊金山、芝加哥與洛杉磯,參與角力者除了三大城市的現任市長、州與聯邦議員還有聯邦基金會的董事們與許多文化、藝術、環保等團體的頭頭們,甚至連華府白宮也沾上邊,價值七億美元以及幾十億影迷的無價回憶的盧卡斯敘事藝術美術館(Lucas Museum of Narrative Art, LMNA)選址大戰,終於在六月二十四日正式宣布由芝加哥勝出,結束這場媲美星際大戰的城際大戰首部曲。

對生於加州Modesto、居住在Marin County、一生求學、事業都離不開加州,更精準地說離不開舊金山灣區的喬治‧盧卡斯(George Lucas),怎麼會計畫設址在Presidio多年後,突然轉向與他一生沒有什麼關係的芝加哥呢?當然,The Presidio Trust在今年二月駁回該館設在Crissy Field的計畫,是個重要轉捩點,但2013年六月盧卡斯的那場婚姻也已埋下伏筆。

2013年六月,盧卡斯與Mellody Hobson結婚。她是一位土生土長並一生奉獻給芝加哥的成功投資銀行家、夢工廠動畫公司董事長、社會公益活動積極奉獻者,也是芝加哥市公立圖書館董事會成員。

計畫多年的夢幻館址破滅,盧卡斯的失望與焦慮不言可喻,看在新婚妻子Hobson眼裡當然心疼不已,必定願意竭盡所能為丈夫分憂解勞。而芝加哥就從盧卡斯的失望與焦慮開始入場角逐。

雖然芝加哥市長Rahm Emanuel曾是歐巴馬總統的前幕僚首長,但芝加哥贏得突兀嗎?一點也不,不過的確令人很意外。

 

芝加哥從有望參與美術館選址開始,Emanuel便積極展開遊說工作,配合盧卡斯的需求,提供一切能力所及的優渥條件,例如無與倫比的館址基地,位於Soldier Field與McCormick Place之間一塊17英畝的土地,且每年只要1元的象徵性租金。臨港基地為遊客提供極高的造訪方便性,況且芝加哥是全美第三大遊客造訪城市,2012年造訪人數達4637萬人次,而舊金山同年僅1651萬人次。相形之下,舊金山提供的備案基地,金門大橋下、沿著Embarcadero碼頭的Seawall Lot 330才2.3英畝,卻要以約3000萬元的市價租或賣給盧卡斯,競爭力自然薄弱。

 

另外,芝加哥基地鄰近展館園區,包括Shedd水族館、Field美術館與Adler天文館等,構成有系統的科學文化藝術區,對盧卡斯美術館是一大利多,而盧卡斯本人也期待能與他的鄰居有機會聯展。

 

對比志在必得、團結一致的芝加哥,舊金山輸得意外嗎?一點也不,雖然的確敗得很突兀。

 

占盡天時地利的舊金山,理論上不應該輸,實際上卻輸了,問題可能就出在人上面了。習慣性的、也是最容易指責的對象當然就是The Presidio Trust,因為他們否決了盧卡斯衷情的、鄰近Crissy Field的Sports Basement store基地,但是身為受聯邦委託職管Presidio這塊富有歷史、地理、自然與人文的董事們,基於不符合國家公園美學與無法融入此地歷史而否決了盧卡斯,且未針對盧卡斯,因另兩件文化館址提案也被否決,是否就真的錯了嗎?

 

The Presidio Trust董事長Nancy Hellman Bechtle說:「我們真的很希望盧卡斯能留在這裡。」所以董事會提供了同樣在Presidio內,且鄰近盧卡斯的Letterman Digital Art Center的一塊地。董事會相信這塊地比Sports Basement store更適合他的95000平方呎的世界級未來美術館。

 

不過,盧卡斯對基金會的推薦顯得冷漠,他的發言人David Perry說:「四年多來,我們一直被告知Sports Basement那塊基地是唯一可開發的,而我們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調整我們的計劃來讓它可行。然而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我們卻從字裡行間發現還有另外一個基地選項。」

 

而盧卡斯團隊對基金會的否決就不必負責嗎?如果當他們被詢及並希望詳覆美術館設計的相關疑慮,像是高度等,而能不以幾乎等於沒說的方式回覆,那可能真的不必負什麼責任。

 

自認十拿九穩,可能也是舊金山大意失荊州的原因之一。舊金山一直是盧卡斯美術館址的首選之城,然而當基金會否決了盧卡斯的Sports Basement館址計畫時,芝加哥已經很有條理地組織起一個溝通良好的工作小組,專門在市內尋找能讓盧卡斯著迷的合適館址,但同時期舊金山卻未在盧卡斯希望的方向上有任何動作,直到五月初,但那已是基金會否決後三個月的事了。

 

五月29日舊金山趕緊再提供30與32碼頭對街Seawall Lot 330的基地供盧卡斯選擇,但這又是隔了芝加哥工作小組發表一份56頁分析57個可能基地的報告兩週之後的事。

 

舊金山在緊繃的城際大戰關鍵時期,做的真的不多,甚至什麼都沒做,唯一持續在遊說盧卡斯留在舊金山的反而是參議員Dianne Feinstein與眾議員Nancy Pelosi。

 

芝加哥勢在必得的兇猛態勢也讓包括前國務卿George Schultz夫婦與前市長Willie Brown感覺事態嚴重,紛紛在報刊發表文章希望舊金山多加把勁。而市府核心成員此時才發現危機四伏,趕緊提供候選館址、打電話向盧卡斯關切,並在報紙刊登歷屆市長簽名請願廣告,與弄個“盧卡斯請你留下來”之類的大橫布條掛在市政廳。不過,此刻的盧卡斯似乎已有定見了。

 

當然,盧卡斯的美術館出走舊金山,對舊金山或盧卡斯而言,都是一種遺憾,畢竟盧卡斯與灣區有著如生命厚度般的感情。但平心而論,選擇芝加哥確實是個正確決定,正如盧卡斯自己所說,因為無論基金會建議的基地,或是市府提供的金門大橋下的2.3英畝土地,比起芝加哥以年租金1元來大方提供位於密契根湖畔旁17英畝的基地,都將顯得沒有任何競爭優勢。何況,努力讓事情發生與等著看事情發生兩種截然不同城市態度,也多少決定了城際大戰的勝負。雖然舊金山在城際大戰首部曲失利,但只要痛定思痛、團結一致、整合各方資源,相信在未來盧卡斯或其它世界級計畫的二部曲、三部曲,應能扳回一兩城。

 

專題報導 / Pegasus J. J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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